孟躍看向兩位皇子的伴讀,見二人神情各異,垂下眼。
十五皇子年七歲,只比十六皇子大一歲,他生的濃眉大眼,一身大紅織金鬥牛雲緞的皇子服襯的他很有朝氣活力。像頭小牛犢的活力,孟躍默默補上一句。
十五皇子捧場,十六皇子很高興,分別前給了他十五哥一個大大的笑臉。
扭頭,十六皇子催促:「快些走,快些走。」
這個破地方,真不想多待,又曬又燥。
孟躍被十六皇子拽著跑,一會子就把其他人甩開了。
兩人在樹蔭下乘涼,孟躍取出腰間的水壺,餵十六皇子小口喝,「今天累不累?」
「累壞我了。」十六皇子軟軟靠在孟躍胳膊上,眉眼低垂:「躍躍,我好虛弱喔。」
他今日穿了一身纏枝蓮織金妝緞的皇子服,腰束革帶,烏髮也用玉扣固定,露出光潔的額頭,鼻樑微挺。此刻粉嫩的小嘴一開一合,猶如一個精緻的手辦娃娃。
矜貴又脆弱。
孟躍不為所動,方才蹦蹦跳跳的是誰?
她從袖中取出油紙包,裡面放著淡口的百合糕,十六皇子一塊,她一塊。
「有沒有好一點。」孟躍問。
十六皇子想了想,伸出拇指和食指比劃,吝嗇的拉開微小距離,「一點點吧。」
孟躍:「大學士考校殿下,殿下有沒有答上來。」
「一半一半吧。」十六皇子得意哼哼,他為自己矇騙了大學士而感到驕傲。
「而且喔,我跟你說。」十六皇子攏手圈住孟躍耳朵,湊近低語:「念書太累了,我都喘不上氣,我看其他哥哥們賣力,我等大學士背對我時,我只張嘴不出聲的。」
孟躍啼笑皆非,沒贊同也沒否決。
十六皇子小嘴叭叭,又講自己騎馬,說馬背磨紅了他的腿,他明天可不可以請假。十六皇子說著說著,整個人如同枯萎的小樹苗吸飽甘霖,迅速煥發生機。
孟躍不得不潑他冷水,提醒他:「如果殿下受傷,順娘娘一定會請太醫。」
上書房不見太醫診斷不放人。簡而言之,裝病這招行不通。
十六皇子有些失望,但很快又轉移注意力,他詢問孟躍在春和宮做了什麼。
「睹物思人。」孟躍臉不紅心不跳的胡說八道:「我看著書就好像在同殿下一起念,就不會覺得跟殿下分開了。」
事實是那個事實,但表述不同,聽在他人耳里就不同了。
十六皇子先是一愣,隨後感動的眼淚汪汪,緊緊摟住孟躍的脖子,「躍躍,你跟我真是一條道的。」
那麼晦澀難懂的書,躍躍為了想他,都願意硬撐著看。
他鬆開孟躍的脖子,捧住孟躍的臉,由衷道:「躍躍,如果你是我的伴讀就好了。」
孟躍拍拍十六皇子的手背,「你這話叫穆伴讀聽了,他會傷心的。」
剛說穆伴讀,孫嬤嬤一行人就找了過來,十六皇子麵皮薄,別開臉不好意思看穆延。
孟躍平靜道:「殿下說今日念學太悶了才會跑開,辛苦大家了,這會兒我們回春和宮。」
十六皇子雙手背後,只管點頭,是的是的,躍躍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他跟躍躍天下第一好。
穆延的目光在十六皇子和孟躍之間打轉,之前沒留意,但是無論十六皇子也好,小全子也罷,似乎都聽這位悅兒姑娘的話。
穆延與十六皇子同住,回到春和宮,他著手課業,十六皇子想去院裡蹴鞠,穆延不贊同。
十六皇子不太開心:「穆伴讀,本殿已經學了很久了。」
孟躍問:「殿下的課業是什麼?」
十六皇子鼓著小臉:「一張大字,背一篇三百字的文章。」
孟躍又問其他皇子的課業,十六皇子不太清楚,他沒有留心。穆延的作用就體現出來了,他將其他皇子的課業道出,再次勸十六皇子:「陸大學士顧忌殿下初入學,布置的課業量少,殿下莫讓陸大學士失望。」
孟躍心中一番比較,有了猜測。
估摸十六皇子今日完成一張大字,背三百字文章,來日就是兩張大字,背六百字文章了。逐漸加碼,最後完全占據皇子課餘時間。
皇子整日被課業所累,無心其他,等到皇子長成,東宮地位早已穩固。
偏殿寂靜,穆延還欲再說,發現十六皇子壓根沒理他,而是盯著孟躍。又是這個宮人。
孟躍轉身找出十六皇子的藤球,伴著孩子歡呼,院裡熱鬧起來。
穆延不願同流合污,但皇子命令,穆延只能作陪。
這一玩就是大半個時辰,十六皇子餓了,用過晚膳才不疾不徐寫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