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他的大腿根部就被釘了一枚短箭。
芙昭看著他,勾唇一笑:「再說一遍呢?」
大黃牙連連後退,此時她的臉在大黃牙眼裡像極了勾魂女鬼,紅色披風也似是喝飽了血。
再往左一寸,恐怕大黃牙引以為傲的床上功夫就得失傳了。
他恨聲道:「娘希匹……」
芙昭懶得再跟他們糾纏,看了眼綿風:「看起來沒什麼真功夫,把他們帶到府衙,讓魏鴻給我個交代。」
本來還想再掙扎一下的大黃牙聽到這話,蠻橫的血液仿佛一瞬間被抽乾。
他強忍住驚懼,捂住自己的大腿根:「你是誰?」
「還想做明白鬼?美得你!」芙昭不耐煩地揮手,像是在趕蒼蠅。
綿風原本還想上點手段,沒想到大黃牙領頭,這幫人十分乖順地主動往府衙走去。
綿風詫異地看向芙昭。
芙昭皺了皺眉,低聲叮
囑綿風:「有些古怪,看看魏鴻怎麼說。」
巷子裡逐漸安靜了下來,鄭淼抖得像風中的殘葉,仿佛一碰就碎。
芙昭走了過去,輕輕攬過她抱進懷裡。
鄭學滿身狼狽,眼角烏青,面上掛著自嘲的諷笑。
「沒事。」芙昭語調輕柔,「都過去了。」
鄭淼眼含熱淚,聲音顫顫巍巍:「我們明明交了租金的,為什麼,為什麼他們不認帳?為什麼要欺負我……」
鄭淼想起了揚州妓館的過往,想到了陰森的亂葬崗,還有烏漆麻黑而且臭氣熏天的暗門子。
她明明已經接受了家破人亡的命運,只求一口飽飯,為什麼還要經歷這些?
她仰面,落淚無聲:「侯爺,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芙昭心酸無比,但很堅定地告訴她:「你沒錯。」
「這世上總會有壞人,我們不要拿他們的惡來懲罰自己,那豈不是讓他們再度得逞了嗎?」
鄭淼痛哭出聲:「但是,我心裡好難受啊!」
芙昭輕輕地拍著她的背,像哄孩子一樣溫柔:「我知道的,難受就哭出來,會好起來的。」
秋風起,鄭學看著芙昭的髮絲飛揚,臉上的傷突然就不那麼痛了。
過了許久,鄭淼的情緒終於穩定了下來。
她看見芙昭胸前的衣衫被自己眼淚浸濕,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來給您洗吧?我洗衣服可乾淨了,還香香的。」
「傻丫頭。」芙昭摸了摸她的腦袋,「你願意跟我回侯府嗎?」
鄭淼不敢擅自答應,扭過頭,眼巴巴地看著自家兄長。
鄭學緩步走過來,自嘲地笑了笑,恢復了才子的風度:「京城居,大不易啊。」
「你這是放棄科考了?」
鄭學道:「承蒙朝廷不追究,但我如今的當務之急是與小妹在京城立穩腳跟,興許是我與官場無緣吧。」
芙昭安慰他:「倒也不用如此悲觀,侯府不小,養兩個人很容易。」
鄭學卻搖頭:「如何能再牽累侯爺?」
「你忍心再讓鄭淼受苦嗎?」芙昭看著一臉慘白,緊緊拽著兄長衣角的鄭淼,「她這兩年過的什麼日子?就當為了她,也別捧著你的面子死撐了。」
鄭學臉上浮起一絲尷尬。
昭寧侯這張嘴啊,真是快語如刀,一針見血。
鄭學只得提議道:「侯爺可缺門客?我雖運道一般,但自恃才學甚高,百業精通。」
芙昭笑道:「好,那你就當昭寧侯府的第一個門客吧。」
她拉住鄭淼的手,十分鄭重地承諾:「以後除了你兄長,還有我護著你。」
原本就只是個才十三四歲的孩子,芙昭既救得了她,也護得住她。
三人騎馬回侯府,鄭淼與芙昭共乘一騎。一路上,芙昭給她講盛京城的各種鋪子,各色美食。
鄭淼越來越雀躍,小心翼翼地問:「我想去書香繡樓看看,可以嗎?」
她選擇了書香繡樓,倒讓芙昭刮目相看,是個心性堅韌的小姑娘。
兄妹倆被安排在了西邊的一個小院,鄭學想了想,題了個「鄭」字上去。
芙昭聽到的時候,笑噴了水:「這麼樸實無華的嗎?」
為了讓鄭家兄妹更有歸屬感,芙昭辦了個洗塵宴。
三日後的傍晚,京城貴胄齊聚昭寧侯府。袁嬤嬤忍不住抱怨:「不是說辦個簡單的宴席嗎?」
帖子才發出去十幾封,但卻有上百件禮物堆進了門。
不打招呼自行上門吃席的緋袍高官也不少,芙昭認命地道:「延遲開席半個時辰,加緊布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