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一道爽朗的女聲打斷了她的動作。
「小妹妹,來姨這兒,他不給你算,我來算。」
桑離聞聲回頭,不遠處坐著個幹練的大姐,正熱情地朝她招手。
她的攤位很小,看上去只有那老頭的一半。大姐扎著馬尾辮,裹在一件厚實的白色羽絨服里,笑得親切。
「口無遮攔的,小心惹惱了咱們上頭的主子們!」她睨了眼老頭,不屑地嗤笑一聲。
桑離在她跟前坐下,還貼心地給裴旭也搬了把椅子。
大姐湊上來:「小妹妹你莫管他哦,那個死老頭天天坐地起價,都沒人敢找他看的,我估摸著啊,這老東西馬上就要捲鋪蓋走人嘍!」
「是嘛?看著還挺像回事兒的啊。」桑離悄悄瞥了眼。
「那些辦相都是唬人的,咱正經算卦的都是靠本事吃飯,能力大過天。哪個會講究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哦?」
桑離半信半疑:「那大姐……您這兒是個什麼價位吶?」她被老頭的經商頭腦嚇到了。
大姐托著下巴:「10塊錢看八字,不准不收,這點跟那死老頭一樣。」
這才是正確的打開方式啊!桑離暗暗腹誹,打開手機把事前準備好的生辰八字遞了上去。
微風撫過樹梢,大姐的手指輕輕摩挲著泛黃的命書,沉默半響,掀起眼皮重新看向桑離。
她面不改色地開口:「小妹妹,你家是不是有親人離世的比較早啊?」
桑離心中一顫,說得這麼精準,保不齊遇到的是位高人。她點點頭,答了聲「對。」
「唉,你命格太硬,是會克親。」大姐嘆了口氣,繼續道:「官殺為忌,事業容易受阻,適合離家發展,往東走……」
她一連串說了很多,有時拋出幾個問題,桑離便如實回答。裴旭坐在一旁靜靜等著,乖巧得像只寵物。
「姨,我最近跟我親人和朋友都鬧得不太愉快,你幫我看看唄,是不是犯著什麼了?」桑離神色困惑,說到底她最想問的還是這個。
最近接二連三的矛盾甚至讓她認為是不是有討厭鬼在自己背後扎小人。
大姐眯起眼,故作神秘道:「你身邊有小人吶。」
「真是?!」桑離倒吸一口涼氣,「具體是怎麼樣的小人呢?」
「久別重逢的,自以為是的,表里不一的。身高會比你高些,家庭情況收入什麼的應該也不差。」大姐抿了口桌上的茶,一副「天機不可泄露」的模樣。
桑離一下鎖定了目標。
林序然。
……
回程的路途一番風順,桑離卻心事重重,她實在搞不懂,為什麼這個男的就如此陰魂不散呢?俞卿舟也真是的,選誰不好偏請了個瘟神回家。
大概是她趴在小桌板上的樣子過於憂愁了,裴旭心中一陣酸澀,他摘下一隻耳機,用指尖捏住,輕輕放到了桑離的耳朵里。
悠揚的音樂湧入腦海,時間仿佛凝固,外界的一切紛擾都被悄然隔絕。裴旭的音樂跟他本人一樣氤氳,潮濕,像深林中的霪雨,又好似山間溪流潺潺湲湲。
桑離支起身子,對著他拍拍胸脯:「
放心,我沒事。」
裴旭的眉頭沒有鬆懈,桑離心底暗喜,知道他是擔心自己,於里補充道:「我只是覺得那個海龜太煩了,霍霍誰不好偏要來霍霍我,剛見面就在我跟前擺譜,自己幹了缺德事兒還反咬一口,一提到他我就氣得慌。」
她面含怒色,嘴裡嘟嘟囔囔的,像只氣急敗壞的小貓。裴旭見狀反倒笑了,神色舒緩下來打著手語:
【別怕,我見他一次打他一次。】
「哈哈哈哈哈。」桑離沒好氣地嗔了句:「就你這身板兒,打得過他嗎?」
她眉梢輕挑,伸出手用食指點了點他的腹部,笑得戲謔。
裴旭小腹一顫,非常明顯地瑟縮了一下。
【你膽子變大了。】
他睨著桑離,眼神像是在撒氣,短短的髮際到耳根之間一片緋紅。
桑離朝他比了個鬼臉,扭過頭去裝睡。
鄰居小姐慣會捉弄人的。
不過無所謂,他喜歡她這樣。
……
到站滬都後,兩人直接打車回了公寓。
計程車上,裴旭把這幾天的遊玩費用包括打車費一併A給了桑離。
儘管後者一再推脫說他只是陪自己旅遊理應她請客,裴旭還是當仁不讓地認為這錢得給,他是真擔心她喝奶茶喝破產了沒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