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沒想到完全沒有用上。
溫延本身也做醫療投資方面,聊起陳嘉玉的專業遊刃有餘,他擅長引領,始終沒有冷場。
陳嘉玉想起那次簽署儀式:「之前我聽韓教授說起過,還以為是政府投資。」
「兩年前爺爺查出高血壓,我參加方與淵教授的學術會議。」溫延的指尖在扶手箱輕敲,神色平靜,「全程反覆聽他提起CVD患病率持續上升,農村患者死亡率在十年前已經開始高於城市。」
「在那以前華君醫療並不做投資,但我是商人,唯利是圖是我的本性。」
這話不好評判,陳嘉玉扯開話題談起另一件事:「就是那次會議,我第一次見到您。」
溫延揚了揚眉梢:「交流會上?」
「是。」陳嘉玉笑著垂眼,「當時開幕時間一推再推,我甚至以為會議是不是開不了了。」
直到現在,她也還記得那時候的溫延被主辦方領進會場,兩排黑衣保鏢開道,前呼後擁,身旁的人言談舉止間全是恭維與熱絡。
而溫延氣定神閒,積年累月沉澱的上位者掌控感在他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陳嘉玉跟所有人一樣朝前排看去。
坐在溫延右側,大腹便便的男人滿面笑意地探頭與他講話,溫延微微傾身,面色溫和淡然。
坦白來講,倘若沒有助學基金這件事作為橋樑,兩人實在是雲泥之別。即便陳嘉玉未來在學術方面獲得很高成就,她與溫延也是毫不相干的兩類人。
陳嘉玉從來沒想過,與他扯上除了資助與被資助以外的任何男女關係。
更不用提結婚。
吃飯的地方依舊定在上次的西餐廳,上樓前,陳嘉玉鬼使神差地朝玻璃花窗看了眼。
二樓,兩人陸續落座。
車上緩和氣氛的閒聊告一段落,服務員走後,角落裡出現了短暫的靜默。
陳嘉玉心裡有個疑問,斟酌片刻,又發現沒必要拐彎抹角:「您怎麼知道我最近在相親?」
「這件事我先向你道個歉。」溫延頓了頓,表情染上幾分無可奈何,「你上次來這裡,我就在樓上,當時人少,你們的對話很清晰。」
聞言,陳嘉玉一怔。
溫延很誠實,完全沒有隱瞞。
將情況簡單敘述一遍後,直截了當地延續了這頓飯的目的:「那天你說了對另一半的要求,我會尊重你,也會按照你的一切喜好為主。」
這就開始自我介紹了嗎?
陳嘉玉沒想到他會這麼開門見山,艱難地眨了下眼睛,思緒微轉:「您知道我為什麼想結婚嗎?」
溫延揚眉:「跟下午這事有關?」
他一針見血,陳嘉玉索性也不再逃避,將自己的處境講清楚:「我朋友說我是招爛桃花體質,說實話,被糾纏的滋味不太好受。我有明確的人生目標,所以結婚也是希望另一半能幫助我解決這個問題。」
其實她也很難理
解,同樣都是被追求的那一個,別的女生遇到紳士,她遇到的個個無賴。
縱然之前沒有打算過戀愛結婚,但自從念大學起,被麻煩纏身的幾年,她只得出一個結論:
梅雨期的降水量都下不過普信男的頭。
溫延笑了下,嗓音夾雜著獨屬夜色的散漫:「這不是你的問題,不過是很多男人都喜歡在優秀女性身上尋求自己的價值感,藉此來凸顯他們的魅力。」
陳嘉玉驚訝他跟自己的想法一致。
唇角稍彎,心裡雖然贊同,但沒有接話。
溫延也不在意她沉默,自顧自道:「婚後我會全權替你處理這些麻煩,或許無法全部避免,但至少可以在你分出精力應對前解決乾淨。」
說到這,他又從容不迫地抬起眼:「另外我也會保證,絕不干涉你的學業以及未來規劃。」
陳嘉玉看著他,被這樣一條與韓景截然相反的承諾取悅,感受到溫延的態度,她移開視線彎了下唇。
恰好此時服務員過來上主菜,等擺盤結束離開,陳嘉玉反問:「您結婚是因為溫爺爺?」
「一半是。」溫延慢條斯理地擦拭手指沾染的紅酒,雲淡風輕道,「我有面孔失認症,簡單來說,目前我腦海中有相關記憶的人都沒有對應的臉。」
陳嘉玉反應過來:「臉盲症?」
溫延應了聲,繼而言歸正傳:「另外一半,是因為我母親的遺產信託,我需要一段婚姻。」
「那您為什麼會選擇我?」陳嘉玉不解。
這個問題在溫延的意料之中。
儘管不想回答,他還是在緘默兩秒後,十分坦然地解釋:「因為我始終能認出你的臉。」
「……」
陳嘉玉先是愣住,緊接著,又在對方寸步不讓的注視下,一點一點混亂失措起來。
畢竟這個答案實在出乎意料又瑪麗蘇。
陳嘉玉感覺如鯁在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