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幻想和現實總是不一樣的。
所以這話甫一問出口,陳嘉玉明顯感覺到自己狠狠鬆了口氣,卻又由於這個問題而再度提心弔膽。
她抿了抿唇,掌心生出一層薄薄的汗。
只是溫延卻沒有給她多想的機會,話音剛落,他只僵停了一兩秒,很快克制了本能的怔愣回過神。
溫延眉梢輕動,有些在她異常反應後提前準備之外的驚訝,也有一絲愉悅。視線定定巡過她,笑了一聲。
他同樣直接:「才看出來啊。」
陳嘉玉的身形滯了滯,呼吸因這樣的回答而空拍,像是不敢相信,她錯開溫延注視的那雙眼重新落回到他臉上,仔仔細細的確定著有沒有說謊。
瞧見她的反應,溫延很輕地捏了捏她的手心,指尖划過中指關節常年握筆留下的胼胝,緩慢揉了兩下。
他不緊不慢的剮蹭撫過,嗓音里含著笑:「平時挺機靈一個人,怎麼感情上老是這麼遲鈍。」
手指被他弄得發癢,耳邊是對方始料未及的回應,如同小團火苗順著指尖一路傳遞到心臟。
胸腔里熱意沸騰,燒的她甚至感到一陣痛意。
原來這就是被喜歡的另一種滋味。
伴隨著溫度逐漸擴散,那點痛意在心底留下烙印,陳嘉玉莫名感到不自在,故作淡定的舔了下嘴唇。
她清了清嗓子:「我沒看出來。」
或許是沒有經驗的緣故,又大概因為動心後一系列兵荒馬亂的經歷,導致她被動產生的不自信蒙蔽了眼睛和理智,從而忽略了溫延內斂的感情。
但好在如今終於坦白了秘密。
「那怎樣才能看出來?」溫延的嗓音平緩溫和。
陳嘉玉的手在他掌心裡動了動,思緒順著這個問題轉移,頂著通紅的耳朵思考片刻,卻沒能想出什麼結論,只好概括道:「要表現的明顯一點。」
「我喜歡你。」
溫延毫無預兆地立馬接了這句話。
陳嘉玉一愣。
注意到她染上緋色的臉,溫延氣定神閒地淡勾起唇笑,黑眸漾起星星點點的波瀾,看上去心情極好的故意發問:「是這樣麼?」
在大姐嫁人當天被對象前妻遷怒而葬身火海喜事變白事,和二姐被迫賣給屢次出軌的家暴男後,她一直以為感情這種東西很奢侈。卻在即將迎來大姐忌日的這個秋天,她聽到溫延講的喜歡。
走廊里偶爾有來來往往的病患或護士經過,她充耳未聞,不得不望向溫延的那雙眼裡,沉溺其中,才發現原來他時不時對自己露出的若有所思的神色。
那裡面裝滿了情意。
回過神,陳嘉玉眨了眨眼睫。
也不再克制嘴角的弧度,忍住愈演愈烈的心跳,無聲無息地彎起一個笑。品了品那股甜膩的滋味,她慢吞吞地開始提要求:「那你以後也要這樣。」
說著,反握住他的手把人拉起。
溫延順著力道坐在旁邊,聽到這話抬了抬眉,語調揶揄:「看不出來你想的還挺多。」
「畢竟我們現在,」陳嘉玉有點不好意思,但還是面不改色地給目前處境找了個詞來定論,試圖讓這種場合下的告白變得正式,「不是心意相通了嗎。」
她覷了溫延一眼,尋求肯定:「對吧?」
「嗯。」溫延盯著她的小表情,只覺得此時怎麼看都很可愛,翹了下唇,「我們心意相通了。」
他不疾不徐的嗓音含著別樣的曖昧。
陳嘉玉的耳朵熱,臉蛋也跟著燙呼呼的。
餘光在他臉上打了個圈,不由自主地輕晃動腳尖,眼神欲蓋彌彰似的在走廊里來回張望著。
突然間,臉頰被指背很輕地貼上。
陳嘉玉眨了眨眼:「怎麼了?」
「去洗個臉。」溫延蹭了蹭她濕潤著的皮膚,唇邊笑痕加深,「哭成這樣,別人還以為我有什麼事。」
陳嘉玉不愛聽這些。
頓時擰起眉毛不贊同地望向他,制止道:「快點呸呸呸,你不知道什麼叫做避讖嗎。」
即便覺得幼稚,但溫延還是應了要求。
他鼻息間淺薄地溢出了點笑音,黑眸
凝視著陳嘉玉的臉,將那抹生動自然的表情盡數捕捉。指尖不著痕跡地又撫過她的臉,帶著清晰可見的珍視與愛重。
手往下,掌心拍拍她的後腰,完全不帶色。情意味:「快去。」
陳嘉玉下意識往前避開溫延的手。
被這動作提醒,她忽然察覺到了什麼,條件反射地朝診室門口看過去,目之所及處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