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淮深:「我知道,你是為孫總到這裡,也知道你之後要做什麼。」
無非就是兩種情況,沒得到信息空手而歸,得到信息,回去和趙澤安周蕊共享。
溫敘白的確是這麼打算的。
紀淮深:「你想知道的東西,我們都想知道,不如一起。」
溫敘白點點頭:「哦……」
趙澤安悄聲問:「你想知道什麼?」
溫敘白如實回答:「孫總的過去,因為紀總告訴我,要找到客戶的目的,尤其是像孫總這樣偏藝術類的客戶。」
趙澤安眼裡閃過一絲錯愕,沒想到溫敘白就這麼把紀淮深的「小灶」說出來了。
溫敘白:「我找不到地方下手,所以想試試能不能從孫總之前的經歷里得到一些線索。」
紀淮深回頭看他們:「走吧。」
溫敘白和趙澤安立即跟上。
孫霞在村子裡很有名,隨便問個買菜都知道她。
「哎呦,那個小姑娘啊,優秀的很,又講禮貌,她媽是我們這裡的裁縫,手藝特別好!」
「可惜啊……」
溫敘白問:「可惜?」
大叔:「是真可惜,孫裁縫已經去另一個世界了。」
「有時候真是覺得世事無常,小姑娘從小就是孫裁縫帶大的,孫裁縫名叫孫鳳,一開始還不是裁縫,為了養孩子才開始幫別人修衣服,掙不到什麼錢,小姑娘的校服是破了縫,縫了破,上上下下都是補丁,一年四季都穿著,小孩子嘛,青春期,可能是心裡也有落差,高考意外落榜,和孫鳳大吵一架,說這輩子最噁心的就是她媽媽縫的衣服,然後自己走出村子,好幾個月都沒回來。」
「就在這幾個月里,孫鳳一個人在屋裡,把那些布啊針線的,全燒了,那個小裁縫店也燒了,她也死在火里,連個屍體都找不到。」
「……」
大叔把豆角扔在一邊,「我們當時聽到這個消息也氣啊,都罵孫霞是個什麼白眼狼,後來才知道,原來那衣服不是穿破的,是被同學弄破的,高考也不是落榜,是被替換了成績。」
「那時候亂,換她成績的是這裡的『地頭蛇』,還不是偷著換,他是直接當著人家母女的面,通知她們的,提前通知。」
大叔嘆氣:「在這種地方能考上大學,不知道多努力,可惜啊,最後也沒能上大學。」
「最後就是你們看到的這樣,孫霞重新拿起針線,她經常回來給村子捐錢,我們看見她是一句都不敢多說啊,哎,也不知道這些年,她到底怎麼過來的。」
「你要說她恨孫鳳懦弱,那就誇張了,她得知孫鳳去世的消息後,回來在廢墟里找了一天一夜的骨灰,那種情況下,誰又能分得清骨灰和木灰,她就那麼一點點區分,像是能看出來似的,或許真能看出來?血緣在某些時候還挺奇妙的,母女兩個在針線活上那都是一等一的出色。」
「……」
溫敘白沉默片刻,把提前買好的水果等東西,遞給對方:「多謝,那我們先走了,叔叔。」
*
三個人在通往村子外的路上,誰也沒有說話。
溫敘白垂頭踩樹葉,紀淮深靜靜跟在他旁邊。
趙澤安在最後不知在想些什麼,表情很難看。
很久。
溫敘白打破寂靜:「我想去旁邊的福利院看看,很久沒回去了,難得來一次。」
紀淮深點頭:「當然可以。」
溫敘白看向趙澤安,對方聽到「福利院」三個字,很明顯地怔愣:「好。」
溫敘白到旁邊的水果店買了很多水果,走進福利院,溫敘白看著這個藏在記憶深處的地方,露出笑容。
雖然很久沒回來,但這裡一點沒變。
他按照記憶里的路線推開院長辦公室的門。
雙馬尾小朋友:「嗚嗚嗚院長,她偷我的橡皮。」
短髮小朋友:「我沒有!我和你說了,但是你沒聽見!」
「我沒聽見那我就是不知道,你就是偷了!」
「嗚嗚嗚嗚嗚你怎麼這樣,昨天晚上我還把雞腿給你,你說要和我當一輩子的好朋友嗚嗚嗚嗚嗚。」
院長一手安撫一個,忙的不可開交,聽到開門聲,抬頭看見正在門邊朝他笑的栗發少年,愣了一下。
「沈敘白?」
溫敘白的親生父親姓沈。
溫敘白點頭:「嗯,院長是我。」
*
「那時候我剛知道你的身世,怕你想不開,晚上都抱著你睡。」院長笑道,「那天晚上的情景我記了十幾年,你知道嗎?」
「我因為現生原因,壓力很大,第一次在小朋友面前掉眼淚,我記得很清楚,那天晚上下雨,你在睡覺,被我的聲音吵醒,爬起里迷迷糊糊給我講笑話。」
院長無奈道:「其實那個笑話一點也不好笑。」
溫敘白尷尬道:「就是隨便說的。」
院長聳肩:「我當時覺得這孩子可真神奇,整天笑嘻嘻的,不僅能給其他小朋友擦眼淚,還能安慰我,直到後來,看見你一個人在草叢裡偷偷哭,才知道原來你也難受的啊。」
溫敘白彎著眼睛:「現在已經好多啦,被接到溫家後,我的生活特別好。」
院長話中有話:「唉,我就不多問了,看你現在事業發展的也不錯,真替你高興。」
紀淮深看了眼趙澤安。
趙澤安頓時明白——紀淮深叫他來的目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