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驚呼著,卻沒有閃躲。
那朱雀飛過他們的頭頂時,也會有燃燒著的羽毛落下。
小孩子們不懂事,伸手去接,大人還來不及阻止,燃燒著的羽毛就被稚嫩的小手抓在了手中,留下一捧火紅色的灰燼。
不燙,很溫暖,和那隻朱雀一樣。
人們伸出手,想觸摸頭頂滑翔而過的朱雀,卻只能握住風。
他們歡呼著,雀躍著,吹著口哨,好像在開世間最熱鬧的慶典。
和廣場四周興奮的人們不同,廣場中央的人們面色沉重,看著那隻遠去的火紅身影,鐵血錚錚的漢子們,都有不禁偷偷抹眼淚的。
內圈的幾排觀眾席是留給那些曾經接受過朱雀幫助的戰士們的,他們坐在那裡,擰著身子,不再筆直地繃緊身體,就那麼靜靜地看著。
神色凝重,不見半點歡喜。
朱雀飛過幾圈之後,終於是累了,回到了那棵乾枯的梧桐樹上,如同曾經一樣,找了處它最喜歡的地方,落下。
筋疲力盡的,差點掉落下去。
人們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了蹤影。
「媽媽,它是要死了嗎?」
「它好漂亮,好溫暖,我不想它死。」
那些羽毛化作的灰燼,甚至無法留念。
枝頭的朱雀燃燒得更加熱烈。
它變成了真正的火焰。
——
葉雉聲其實來得不算晚。
郁止雖然沒見過那隻朱雀,但他的身份足夠去內場,在最近的地方目送朱雀離開。
但葉雉聲不想靠得太近。
他只需要遠遠的、遠遠地目送它離開就好。
他不想感受朱雀離去時的不甘心和痛苦,那種感覺太令人難受。
除了葉小七以外,這隻朱雀是第一隻,也是唯一一隻,讓他產生了這麼深刻感情的精神力。
它也是第二隻離開他的精神體。
但葉小七還有回來的機會,朱雀卻不會了。
陸斯恩可真是個廢物。
葉雉聲在最外圍個觀景台上站著,這裡沒有座位,或許是位置太遠,觀景台上的人並不多,偶爾有人過來,發現實在看不清,又會離開,去找更近的位置。
郁止也和他一起。
葉雉聲建議郁止可以直接去中心區域,但男人說,前面有雲柯陪它就夠了。
後面的話郁止沒說,但他總覺得,這人原本是不打算來的,只是為了陪他。
雖然距離很遠,但葉雉聲可以調節眼鏡的焦距,其實和中前排的視野差不多。
他能看見朱雀身上的羽毛燃燒,一點點化為灰燼。
燃燒的火焰簌簌掉落下來,如流火,星辰隕落般耗盡了生命的美麗。
那火焰越燒越大,越來越旺,最後將朱雀整個吞噬。
人們聽見了朱雀慘澹的哀鳴。
火焰一直向下墜著、墜著,像雨一樣落下,掉在地面上,化作火紅的塵埃。
那團火越來越小、越來越微弱,燃盡了最後的力量,一團砸下去,緩緩熄滅。
那最後一點溫度從枝頭滾落。
它那麼溫暖,連焰火也不會把人灼傷。梧桐樹灰白的枝幹也完好無損,只殘留下紅色的、斑駁的灰燼。
整個廣場都被哀傷籠罩著。
漸漸的,那些抑制不住的哭泣的聲音越來越大,人們的眼淚如同朱雀燃燒時凋落的火焰一樣,簌簌下墜著,怎麼也停不下來。
「唔……」一陣刺骨的疼痛突然出現在大腦,葉雉聲甚至來不及分辨疼痛出自哪裡,好像腦袋被什麼東西扎了一下。
雖然痛感很快就停了下來,但是早就習慣疼痛的他依舊對於剛才的劇痛心有餘悸。
怎麼回事?
「怎麼了?」
感官逐漸恢復,葉雉聲剛剛只覺得天旋地轉,好像突然失去了一瞬間的意識,踉蹌了一下,差點從看台掉下去,還好被郁止及時扶住了。
「不知道,突然頭疼了一下。」
葉雉聲完全摸不著頭腦,左右活動了下腦袋,並沒有發現異常。
但這種現象並不會被他輕易忽視,等回去之後做個詳細的檢查好了。
他甚至已經開始回想排除起來,是不是之前被那蟲子的聲波影響損傷到了哪裡。
因為他之後並沒有感覺任何不適,又不像得到令人失望的結果,至今還沒做過徹底的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