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煮著薑湯,時不時掀開獸皮往裡面看一眼,見秋言趴著休息,獸皮披在身上,火塘里的火也沒有變小,又坐回灶台前繼續守著熬煮的薑湯,心裡還在琢磨去找阿巫給秋言準備藥的事情。
秋的身體不好,生病的話,不像他們可以直接熬過去。
鍋中的薑湯隨著時間的流逝,味道漸濃,等到鍋里的水熬得只剩一碗的時候,黎將薑絲挑出來,端著薑湯進入山洞。
「秋,喝薑湯。」
黎說著話走近,卻見秋言沒有反應,走近一看,才發現他呼吸沉沉地睡了過去,臉埋在獸皮過長的毛髮中,看不真切。
黎將手裡的薑湯放下,小心上前,輕輕晃了晃秋言的肩膀,小聲喊:「秋?」
秋言睡得並不熟,聽見黎叫他,不一會兒就睜開了眼睛,看見是黎,鼻尖敏銳地聞到了刺鼻的薑湯味,他問道:「薑湯熬好了嗎?」
「嗯。」
黎點了點頭,將薑湯端到秋言的嘴邊,也沒有讓秋言接過去,就這麼餵他。
薑湯辛辣,秋言沒喝兩口,就冒了一額頭的汗。
黎注意到了,伸手給他擦了擦,有些遲疑。
像是知道他在想些什麼,秋言道:「沒事,出點汗對身體好,我喝完睡一覺,醒來就沒事了。」
「好。」
黎也不說信還是不信。
給秋言餵過薑湯後,黎將碗放在旁邊,趁著秋言起身,用獸皮給他裹了個嚴嚴實實,直接將他抱到了床上。
秋言:「……」
他沒忍住,輕輕笑了兩聲。
笑聲還沒有停下,秋言又咳嗽起來。
「快睡吧。」
黎給他整理了一下落在臉上的獸皮毛髮,看人臉頰紅紅的,眉頭也蹙著,一副很不舒服的樣子,黎低頭,臉頰在他額頭上蹭了蹭。
「睡醒就好了。」
這話像是在安撫秋言,又像是他的自我安撫。
秋言聲音低低的,「嗯。」
身處在安靜的環境中,身周又是前所未有的溫暖,秋言迷迷糊糊的,很快就睡了過去。
黎耐著心思等了好久,見秋言久久沒有醒來的意思,哪怕知道秋言的睡眠時間本來就很長,也很難安下心來,他坐立不安著。
許久。
黎披著雨衣,快速離開了山洞。
不一會兒的時間,黎再次從外面匆匆回到院子裡,進入遮雨棚後,一隻白乎乎的雪貂從雨衣里鑽出,跳到地上。
他活動了下被顛簸得不舒服的身體,推開遮雨棚的門就往裡面走。
身後,黑豹匆匆變回人形,雨衣都沒有拿,提著一個木盒跟上雪貂。
進入山洞,阿巫只覺得渾身都暖和了,遮雨棚和獸皮多次遮擋下,進入山洞的寒風實在是微不足道,火塘里還燒著火。
這樣的環境,對於獸人而言已經是十分的暖和。
但秋言還是生病了。
阿巫變回人形走到床邊,看見了埋在被子裡睡得昏沉的人。
他伸手,溫暖的手掌貼在小亞獸的額頭上,對方本能地往掌心處蹭了蹭。
阿巫又摸了摸秋言的後頸和胳肢窩,對黎道:「你去……燒熱水,給秋擦一下身上的汗。你們做飯的地方在哪裡?」
黎道:「火塘這裡就可以,阿巫你等等。」
他找了個大碗,將石鍋里剩下的滷汁倒了進去,然後提著鍋出去清洗。
阿巫鼻尖聞到一點味道,走近看了看那點滷汁,問:「這裡面放的東西,還是秋上次教大家時放的那些?」
「對,不過比之前多放了些辣椒,有什麼問題嗎?」
黎在外面聽見聲音,腦袋探進了山洞。
阿巫搖搖頭,「沒問題。」
事實上,這些東西里,很多都被阿巫用來做過藥。
獸人們沒注意到,純粹是他們光長腦子卻一點不用。這些東西味道刺激,獸人們也不會願意直接吃,阿巫也就懶得讓他們記下來。
秋言來後將其當作調料使用,阿巫也沒有說什麼,意外之喜的是,進入暴雨期後,獸人們多多少少會做幾頓秋言教的食物,生病的小幼崽都因此變少了。
誰知道帶來這些的秋言卻感冒了。
這身體也太差了。
阿巫心裡嘆了口氣。
獸神怎麼也不給秋一個健康的身體呢?
等黎洗乾淨石鍋進來,阿巫舀了些水進去燒開,然後打開小木盒的獸皮,從裡面取出草藥,錯開時間放進石鍋里。
在阿巫熬藥的時候,黎已經燒好了水,用毛巾仔細給秋言擦了一遍身體。
身上黏膩的汗水被擦掉,秋言蹙起的眉頭放鬆了一些。
黎把毛巾洗乾淨,將水帶出去倒了,重新燒了一鍋水。
他進入山洞,問阿巫:「還沒有好嗎?」
「別急,急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