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的一聲,凌波尖叫回頭,瞧見那人偷笑的樣子,更是怒上眉梢,拿起一旁的東西砸了過去。「叫你幸災樂禍。」
東風笑著閃避,這時節花開的正好。前世也是這般,他整日等著一朵花開,一等便是千年。
那樣的孤寂,此生何必再嘗。
他朝她伸出手,淺淺一笑,就像那早晨的初陽,拂散了所有的陰霾。
凌波一時有些痴了,本就是人間絕色,再加那一彎清淺,難免會淪落。
她緩緩拉住他的手,冰冰涼涼的仿佛受了寒。兇巴巴的看了人一眼,「你受寒了,這種天氣怎麼會凍著呢。」
「沒事,體質罷了。你很喜歡這裡的花嗎?」
「對啊,你看他們生機勃勃的多好看。每朵花都有自己的姿態,有它們不同的色彩,在春日裡綻放屬於自己的絢爛。是很幸福的事情呢。」
凌波靜靜地站在那裡,低頭輕嗅花香的。
驀然抬頭,看見東風眼中似喜似悲的神色,微微刺痛,「我總覺得,我和你很早就認識。」
「或許是你我的緣分,既然如此有緣,不知姑娘可否心屬在下?」東風垂眸看著她,認真的問道。女子不在意的抬頭。
「哥,我記得你之前就說過我們是兄妹,難不成,你想吃窩邊草了?那妹妹給你張羅相親。」
東風訕笑,都怪之前不夠堅定,這下誤會了。
「阿笙大概要過來了,我先回房了。三刻鐘的時間很快就到,我還要把剩下的東西布置妥當。」
未曾留意的失落,身後的人無奈苦笑。
院中諸事都在籌備,東風亦走了出去,與獨孤笙一處。這位沐茶先生氣定神閒,似乎勝券在握。
所謂鬥茶,是指比賽茶的優劣,又名斗茗、茗戰。鬥茶包括鬥茶品,鬥茶令,茶百戲。鬥茶品以茶「新」為貴,鬥茶用水以「活」為上。一斗湯色,二斗水痕。觀的是色澤,看的是火候。
研碾細膩,點茶、點湯、擊拂一氣呵成,沐茶先生胸有成竹,獨孤笙亦不緊不慢,穩中有進。他選用了山溪之水,最為純淨。兩人均是茶湯純白,恰到好處。茶香渺遠,偶有回甘。只是獨孤笙的更勝一籌,在於茶水的恬。
接著便是鬥茶令,二人腹有丘壑,轉眼便是暮色微垂,方盡興而歸。此時勝負已分,沐茶先生棋高一著。獨孤笙心折,「沐茶先生學識廣博,在下欽佩之至。若是先生有意入世,必是經世之才。」
「獨孤少爺謬讚,沐茶一介俗人,平生愛茶。今日與王爺棋逢對手,也是人生快事。茶百戲,王爺可要當心了。」
點茶,分茶,烹茶。下湯運勺,使湯紋水脈形成物象,心思細膩,技法嫻熟。比的不過是個心境與技巧。只見沐茶先生緩緩研磨,時間緩緩流逝。
獨孤笙亦專注於手中之物,絲毫無暇顧及其他。
凌波就坐在不遠處,看著鬥茶的二人。隨著湯勺的攪拌,茶湯漸漸呈現出不同的紋樣。經時間沉澱,緩緩成型。
沐茶先生所運之湯紋,如雲山之霧,朦朧莫測。變幻多端,中有一點深色,湯紋環繞其間。渺渺茫茫,一點真意。禪字本心。
獨孤笙所運之湯紋。則如鳳穿牡丹,揮毫大氣。
牡丹花中之冠,萬花拜服。沐茶心下瞭然,淡淡一笑。茶心亦是人心。
「獨孤公子果然技藝精湛,茶色清而不濁,紋飾鳳穿牡丹更是惟妙惟肖。公子心不在野,為何又要偏安一隅?」
沐茶幽幽說道,掌中拿著的正是獨孤笙所制之茶,香氣繚繞。
湯紋久而不散,著實是茶中極品。
「沐茶先生亦不凡,本少爺粗淺茶藝。讓先生見笑了,若非先生承讓,今日之局斷然不會如此。先生必有所求,不如直言不諱?」
獨孤笙看破一切,從沐茶先生進府,他的目光便停留在東風的身上,似乎對他很是好奇。
沐茶沉吟一聲,輕笑道,「近來府中有異,聽聞獨孤府策士東風先生精通異術,頗有研究。所以特來討教一二,以茶藝試探實屬無奈,請勿見怪。」
東風聽到了自己的名字,方才起身往沐茶先生那裡走去。
他為人清水,看著也是翩翩公子樣,又因常年潛心茶道,便有了沉穩的性子。
袖間一抹茶綠色,似乎是有意點綴。東風認真看著來人,朝獨孤笙行禮,方才問道。「沐茶先生所問之事,是為己還是為人?」
「為己為人有何分別?先生一身本領,必然不會讓在下失望才是。聽聞先生初來風吟,便破了玉器鎖魂的大案。特想結交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