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挑燈進了屋,沉默的嘆了一口氣。
「你怎麼捨得還不醒,這裡都快成鬼宅了。莫非是不想為我正名了。」
風聲夾雜著雨聲,月色稍隱。男子靜靜地坐在案前,案上是新煉製的藥草。
只不過是一夜的時間,他便聽見那風都的音信。說是丟了人,官府要來查訪。男子無奈的搖了搖頭,官府,自然是不見的。
於是等到人白日裡聚集到一處,竟連一絲人煙都沒有。那些官兵膽子大了些扣門,門鎖緊閉。灰塵落滿了鎖。
應該是許久沒有人居住了,忽然空氣中傳來淡淡的血腥氣。眾人嚇了一跳,抱成一團各自逃命。這裡還真是詭異。
緊接著,風中隱隱傳來敲擊聲。一下一下,敲得人心惶恐忐忑。一群人飛快的找到馬車,仿佛身後有野狗在追趕。
原來傳言是真的,秣陵的宅子果然可以吃人。
人走後,一個白衣男子緩緩走了出來。神色落寞。
風都註定不會再平靜,而清淨的秣陵也來了許多不速之客。
他從未想過會被這麼多人關注,而他,早就被賦予十惡不赦的罪名。無從辯解。
詭異的煙霧,詭異的宅子,以及他詭異的一切。
他從前在外,是人人敬仰的杏堂大夫。一手醫術天下無雙,妙手回春無數。
待人溫和寬厚,也從不貪婪。從他來到風都,他的善良仁慈。讓所有接觸過他的人感覺到了陽光的溫度。
即使知道自己不同,不過還是願意用愛點亮希望。他以為就會這樣平庸一輩子,不過做著愛做的事情,救著世間苦難,倒也不枉人世一遭。
可惜有些相遇,是輾轉千百年都不會錯過的一次相逢。第一次他感覺到了心臟的跳動。
那種陌生的熟悉感,讓他整個人都跟著溫暖起來。
他淡笑,白天依舊會出去看診。只不過從前的名字不能用了,他有了一個新名字。叫做椿。
椿大夫總是給人很舒適的感覺,他一個眼神,都有安定人心的作用。即使是再名貴再難采的藥材,他也不會吝嗇。
看著一個個揚起的笑容,他的心漸漸被填滿。
他從前的身份已經無法用了,可這又如何,百姓記住了椿。若是被他們發現鬼宅的秘密,是不是會拋棄椿呢。
那些善良的人,他們不僅善良,還單純帶著對陌生事物的恐懼。
他不想負任何人,他的命便是讓更多的人活下來。妙手回春是他的使命,也是他的職責。
「椿,不要再繼續了。他們已經誤會你了。「女子虛弱的抬起身子,無力的靠坐在一旁。
聽到熟悉的聲音,椿慌忙跑過去給她墊高了些。讓她靠著舒服些。
「柳若,我等下要出去。」
「你還要去做那件事嗎?「柳若反問,帶著不舍。
「那是我該做的,「椿微微咬了咬唇,他背上的傷越發重了。不想柳
若看出端倪,笑著離開了房間。
站在月色下,看著外面皎潔的月光。這幾日那些人追的更緊了,只是他不能讓柳若知曉。
還有人和她一起在經受苦厄。對方顯然醉翁之意不在酒,而他又要如何抉擇。是見證一座城的毀滅,還是見證她的離開。
大街上已經沒有行人,他如幽靈一般穿梭在街道上。偶爾看見路過的遊魂,就會上前輕柔的撫摸。
循循善誘,送他們去往生道。他們游離,只是因為心愿未盡。所以不過是一個承諾,總有可以實現的餘地。
就算不夠圓滿,也可以為他們權做安慰。若他們長期游離在人世間,只怕難歸冥府,到最後落得自取滅亡的境地。
「回去吧,忘川才是你們的歸宿。輪迴彼岸,想遇的或許才會再遇。若今生不能彌補,不如來生償還。」
他微微一笑,手中光芒聚攏,只是瞬間那游離的孤魂野鬼就被送到了陰曹地府。
世有天道,不可逆轉。
背上的傷越發重了,回春木的煉製就在這幾日。他微微垂眸,他要加快進度了。
只是不知他們下一步的計劃會是哪裡。他現在身體不適,強行抗衡或許只會是下下冊。秣陵鬼宅的傳聞讓人們遠離秣陵。
可他們不知,秣陵才是最安全的所在。是時候轉變一下風向,總不能一直被動下去。那些人未免太過小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