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波慌慌張張的追上去,攀了他的手臂,柔順的把他身子壓低了些。他眉頭還皺著,面色有些陰沉。
她面上的驚恐還沒散去,可憐巴巴的樣子,不知道還以為被他欺負了。
「你別走那麼快嘛,我都追不上了。你看,腳都腫了。」她扁著唇,眼睛盈盈的一層水霧,可憐極了。
「上來,我帶你回去。」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等他意識到她趴上自己厚實的背。就有些後悔。
他是瘋了才把自己的背交給一隻妖,可他步子越來越慢,直到後面的人閉上好看的眼睛。呼吸慢慢均勻。
她的身上有淡淡的香氣,像她的人一樣琢磨不透。他輕輕的推門,溫柔的把人放到柔軟的榻上。
她的身子很瘦弱,大概是沒有好好養,不像別的妖精那樣白皙精緻。不過她的容貌,其實也算是萬里挑一。
這會兒安靜的樣子,很是討喜。他見過她很多的樣子,清冷的飄逸的安靜的粘人的,唯獨最後一種,他雖厭惡,可每每她換了神情,又抓心撓肝的難過。
鬼知道中了什麼邪。
她最近,越來越喜歡跟著自己了。是不是真的那麼喜歡,還是另有所圖。
凌波睜開眼睛的時候,看見滿室的馨香。她有些難以置信的揉了揉眼,那些花,開的正好。整個屋子粉若雲霞,頗為夢幻。
她何時換了個房間,東風的住處,一向簡單。除了桌椅,就只剩一盞孤零零的香爐,無趣的很。
她是魘獸,可變換夢境,但大佬在上不敢造次。所以她從未提過多餘的要求。
本以為上次就是最後一次見面,可不想還有重逢。不過這樣也好,她從前不知何為喜歡,可這個人,就是她的喜歡。
「喜歡嗎?」身後是溫柔的聲音,清風拂面,聲聲入耳。她遲鈍的回頭,看見那一襲白衣,如天上謫仙。
他唇角含笑,手上拖著玉色的盞,上面放著好吃的芙蓉花糕。
「阿凌,醒了,來嘗一下。這是我第一次做,不知道你會不會喜歡?」他的神色壓抑,似乎有些不安。
是怕自己太得意?凌波笑了起來,害羞的他,倒是難得的侷促。他平時正經慣了,不是捉妖就是除魔。
這青澀的神態,更令人傾心。阿凌,他很少這樣喚。凌波低眉,望著那精緻的糕點。
費了一番心思,入口清甜,他或許是天生的本事,就連糕點都能軟了她的心。這樣的他,不同,但更讓人喜歡。
他會膩在她懷裡,和她說好多的故事。從黃昏到月落,直到她睏倦的縮成一團,牢牢窩在他懷中。
那溫潤的男子眉眼變得冷冽,像是尖銳的刀子,一點點撕碎柔情的殼。他的神色晦暗,嘴角流出血痕,那雙眼睛空洞著,指甲鋒利如刀。
一寸一寸的從她心口划過,「阿凌,救我,」他的聲音羸弱蒼白,血落下來,滴在她的心頭。
她的淚水猝不及防的落下,那一日的美好,被驚恐所圈禁。她被關了起來,漆黑的冰冷的尋不到出口的白霧裡,迷失。
她想這是一個騙局,可她知道還想進來,賭那個人的心。他會不會發現她突然不見,會不會來救她。
心魔,她從前聽族裡的長輩說過。若是闖不過,就會永遠沉淪在心魔里。不過那個人,肯定不會這樣寵她,就算是受了委屈,也不會來安慰她。
昏暗的牢房裡,她蜷縮著身子,望著天頂上偶爾透出的光,數著日子。已經第三日了,那個替身又要來折磨她了。
她從未想過,她的心魔,會是那個人。她的愛意被剝離出來踐踏,可她還是忍不住去想,這是假的,他不會對她殘忍。
畢竟她才是,唯一一個在他身邊的妖。可以和他撒嬌,和他生氣,和他冷戰的特別的人。
依舊是白衣翩翩,他眉眼冷冽如霜。「阿凌,救我,我好難過。」他的心臟上入骨的傷,血肉斑駁,那裡安放著一縷孤魂。
應該是個艷魂,我見猶憐的琵琶女,如果不是那一口陰森森的獠牙,就連凌波都忍不住會憐惜。
人,是個奇怪的東西。那艷魂執著不肯離去,惦記上了美色。她哪裡知道,那男人,比鬼還可怕。
凌波冷淡的看著,她心口有點痛,但也還能呼吸。她不知道自己介意什麼,只是看著那女鬼的時候覺得如果有把刀,她想切碎那個妖孽。
明晃晃的刀落在手上的時候,她看著那冷漠的人,輕輕吐出幾個讓她難過的字眼。
「殺了她,殺了我,你還能忍嗎?他的骨血里,是別的女人。他是你的,是你的,」邪惡叫囂,她耳邊層層疊疊的呼嘯,永無止境。
那把刀蠢蠢欲動,眼前血腥一片,她顫抖著抬手,想要結束這所有的噩夢。殺了他們,才能解脫。她的唇角勾起可怕的弧度,那雙眼睛浸了寒霜,比冬日的雪還要冷上百倍。
她需要殺戮,才能平復那怨毒。妖孽,不該活著,捉妖師,註定死亡。他們是天敵,沒什麼值得憐憫。=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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