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聲淚俱下。
「你腿受傷,我砸鍋賣鐵給你治。」
「你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我四點就要起來做早餐燉豬蹄給你補身子,挺著大肚子幫你洗澡,還要打掃衛生做家務……」
她一把甩開了江宴離的手臂,捂嘴抽噎,再也說不下去。
努力擠出幾滴眼淚之後,她微微側頭,倔強地用手背擦洗乾淨。
「算了,不說了,就當我的真心和付出都餵狗了吧。」
江宴離,「……」
到底是誰餵了狗?
「江宴離,我們結束了!」
說完,許霧學著韓劇女主角那樣,揮揮衣袖,決然轉身。
鏡頭無限放慢。
江宴離怔在原地,月色下發如墨,膚勝雪,劍眉修眉,神色泠泠,完全沒有挽留的動作。
張爺爺又氣又急,吹鬍子瞪眼。
恨不得替他把老婆追了。
「你在這凹什麼造型呢?老婆都帶球跑了呀傻小子!」
「快去追,去哄啊!」
無奈之下,江宴離上前走了兩步,伸手拽住了許霧的手腕。
「不要鬧了好不好?」
「回家休息吧,就當為了孩子。」
江昱辰的孩子,許霧不可能不顧忌。
許霧卻不管不顧,撲進他懷裡,緊緊環住他的腰身。
刺鼻的香水味兒竄入鼻腔,江宴離眉心蹙了蹙。
想要將她推開。
許霧突然仰頭,餘光朝張爺爺那邊瞥了一眼,嘴角擒著不懷好意的笑。
「我要去你爺爺家陪你過生日,現在,立刻。」
她一字一頓強調。
江宴離話說得比較委婉,「不行,你喝酒了,情緒太不穩定。」
許霧腦迴路和正常人不太一樣,就像顆定時炸彈。
她想什麼時候炸,就什麼時候炸。
他能習慣,張爺爺可未必。
許霧踮起腳尖。
兩人之間的距離被無限拉進。
路燈下的人影被無限拉長,纏綿交錯。
許霧雙手捧住了江宴離的臉頰,眼神直白,尾聲勾挑。
「我再說最後一次。」
「只要你安安穩穩待在我身邊,讓我養著你,我就不會動其他人。」
「你,是我的唯一目標。」
「我要的,只有你一個人,你要聽話,不許反抗我。」
江宴離指尖悄悄一頓,輕扯嘴角,一片從容漠然。
「希望你,真的能言而有信。」
不然,他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
「孺子可教。」
許霧滿意地點點頭,屈指颳了颳了下他挺翹的鼻尖,跟逗弄寵物似的。
「不愧是我養的金絲雀,就是聰明。」
占完便宜,她將手背在身後,樂顛顛地朝著張爺爺那邊走去。
「哦,對了!」
走到一半,她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又折返回來。
圓圓的眼睛眯成兩道月牙,梨渦一深一淺,寒涼的月光罩在她臉上,都透出一股夏日暖陽般的熾熱。
「你的頭號大金主讓我轉告你,在今天這個獨屬於你的日子裡,她祝你生日快樂哦!」
以後可有的苦頭吃了,小可憐。
禮物偷偷補給他吧。
許霧說完,匆匆閃身離去。
高高束起的頭髮隨風而舞,凌亂的髮絲在漾起優美的弧度。
長空如墨,灑下萬點星光。
夜風在此刻有了形狀。
少年抬手碰了碰鼻尖,從她殘留的餘溫中竊取夏天。
「老公!你發什麼愣呢?爺爺還等你回家切蛋糕呢。」
「餓扁了都!」
江宴離猛地回神,轉頭看去。
許霧正攙扶著老人,皺眉表露對他的不滿。
她好聒噪。
無論多空曠寂寥的地方,都能填滿。
許霧終究是得償所願,跟江宴離一起上了去張爺爺家的計程車。
祖孫倆忙著在廚房燒菜,她一個人在院子裡瞎逛。
這裡是城中村的一個平房小院,角角落落都被收拾得很乾淨,看得出老人的講究和用心。
東南角一棵海棠樹,正是枝葉繁茂的時候。
許霧被吸引,剛打算走進看看。
「汪汪汪--」
狗叫聲從粗壯的樹幹後面穿出,朦朧夜色中,一道快如獵豹的殘影竄出,直愣愣地朝她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