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衿湊上去,換了個話題,「臉側過來,我瞧瞧。」
祁夢汐有些羞澀,卻也將臉往秦子衿這邊側了側。
「到不太明顯,等著……」秦子衿說著站起身,看了看四周,往前幾步,伸長胳膊在荷葉叢里掐了一朵荷花花苞回來。
「給,拿這個揉揉,一會兒就好了。」
祁夢汐半信半疑地接過花苞貼在自己挨了打的臉上。
藏在荷葉下的花苞未經烈日灼曬,反倒透著涼意,貼上臉頰的瞬間涼意便一絲絲地透到皮膚上,使得原本火辣的臉頰舒適不少。用手一推,柔軟又有彈性的花苞比雞蛋還要舒服,不管有沒有用,現下舒服。
祁夢汐揉著臉,佩服地看了一眼秦子衿。
秦子衿重新坐下,隨手摺了一根荷葉撐在頭頂,「我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既不想被人欺負,也不想給姨母添麻煩,所以在我看來,沒有好人壞人,如何能自保我便如何做。」
祁夢汐點點頭,算是認可了秦子衿的想法。
「你既知道自己寄人籬下,便只能忍耐,總有你熬出頭的時候。」秦子衿說著頓了一會兒,「以後若實在忍不了了,可以來找我,我能幫你的定幫你一把,若幫不了,聽你訴訴苦也好。」
祁夢汐看了一眼秦子衿,凝神點了點頭。
秦子衿沉默了一會兒,假似無意地另起話題:「二房還有一位表哥,我沒見過,很厲害嗎?據說他過了院試,如今在閣學院讀書,將來勢必要承爵的!」
「都是那些人胡說!他哪有大哥哥厲害!」祁夢汐立馬反駁。
秦子衿一愣,聽她的語氣,似乎挺維護祁承翎,不知道能不能從她這裡問到點東西。
於是秦子衿故意說:「不是吧,承翎表哥哪裡厲害了?他不是也去考試了麼?如果厲害,怎麼會沒過,明顯是技不如人!」
祁夢汐剛對秦子衿產生的一點好感立馬褪去,憤憤不平地瞪了一眼秦子衿,一臉嚴肅地說:「論做學問,大哥遠在二哥之上,以前學堂的夫子總誇大哥,這是有目共睹的,他沒過院試,是意外。」
「意外?」秦子衿覺得自己挖到了重點。
「他考試時睡著了,考卷沒有答完。」
「怎麼會睡著呢?病了?」秦子衿追問,這麼重要的考試,祁承翎怎麼會睡著呢?
祁夢汐搖頭,「我不知道,但這其中必定有問題!大哥行事沉穩,不應該會犯這樣的錯誤,可我去問大哥,他說是他自己前一日太緊張,沒睡,所以考試的時候睡著了。」
秦子衿不予評價,祁承翎既然緊張了一夜,更不可能在考卷還未答完前鬆懈睡著。這樣的解釋顯然不合理,不僅不合理,這種解釋甚至更說明這事有貓膩。
「沒想到你還挺護著大表哥的,他那麼凶,比祁夢璃凶不知多少,你既怕祁夢璃,為何不怕大表哥呢?」
祁夢汐的目光暗沉了許多,「大哥以前不是這樣的。」
「他以前待人溫和,對府中弟妹更是照顧有加,我們都願意跟他玩,有他在,姐姐們也不敢欺負我,可院試失利後,大哥急火攻心,大病一場,病癒後性情大變,便再不跟我們一起玩了,幾乎不理任何人,就連大爺、大夫人都甚少能跟他平靜說話,他還當面頂撞過老夫人,大爺為此對他動了家法,但大哥並未改好,反倒更加不搭理人,如今府中幾乎沒人敢與他說話。」
秦子衿蹙眉,祁承翎這性情變化的也太大了,跟范進中舉似的,范進是中舉瘋了,他是沒中瘋了。
科舉考試害人性命啊!
可秦子衿還有不理解的地方,「會試三年一次,院試三年兩次,大表哥雖然此次失利,但若是能通過下次院試,一樣能跟二表哥一同參加會試,他若真如你說的文采非凡,根本無需擔心啊。」
「不能了,大哥病癒後,不僅性情變了,記憶也大不如從前,幾次詩會場合他都做不出好文章來,後來更是自暴自棄,學堂也不好好去,書也不好好看,如此明年年初的院試怕也不成。」祁夢汐說的直搖頭,「反觀二哥,他雖學問不成但尚且勤勉,如今又在閣學院讀書,夫子自然教的好,金榜題名應該不是難事,故此府中人人都以為這爵位必定是二哥的了。」
「人人都這麼認為,並不代表就是一定!」秦子衿抿抿嘴。
祁夢汐茫然地看著秦子衿,「你這話是何意?」
「沒什麼。」秦子衿站起身,眯眼看了看頭頂的太陽,又快速用荷葉遮住,「我該回去了,你也快回吧。」
該問的基本問到了,秦子衿熱得不行,再坐下去又很可能又要中暑。
明年的院試,院試……
秦子衿一路都在思考這個問題,解鈴還須繫鈴人,如果能有辦法讓祁承翎通過院試,他的病是不是就能好呢?
即便好不了,他也有機會與祁彥翎一爭高下,所以,這院試著實重要!
第26章 事事不如人
祁承翎乘著夜色歸來,侍讀石頭一手提著他的書龕,一手提著昏黃的燈籠為他照著腳前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