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整日水米未進,終是在烈日之下昏了過去。
在瑤華宮熟悉的榻上醒來時,我總覺得,自己在昏昏沉沉間,聽到過柳容與的嘆息。
第6章
等我病好之後,就聽說鄭皇后因為喪子痛極,無法再理宮事。鳳印被父皇交予柳淑妃代為執掌。
欽天監的張監正也因年邁體弱,向父皇提出告老還鄉。父皇允他一年後辭官,但須提前選好繼任者。
於是,欽天監大張皇榜,廣納天下奇人異士。一時間,京城擠滿了方士術師。
又有柳太傅向父皇進言,說帝室血脈珍貴,公主也當好好教養,與皇子一同進學。
父皇也允准了。
於是我進了弘文館,與大皇兄一起學習。給我們授課的老師,正是太傅柳容與。
一連數月,柳容與都沒有絲毫敷衍,毫無保留地教我馭人之術。
等到大皇兄被派去接待北燕來使,沒來上課的那一日,我便在散學之後,假裝弄丟了耳環,故意在館中逗留尋找。
柳容與也折回來尋我:「公主在找何物?」
我直起身,沖他粲然一笑:「在找柳大人。」
他有些無奈:「公主找臣,又有何事?」
「太傅大人終於肯親自教我。」
聞言,柳容與眸中有些悵惘:「臣只求公主無病無災,喜樂一生。可公主的命格實在太兇了,不多學點本事,怕是連命都保不住。」
我斂容正色,屈膝向他行了一禮:「這一禮,是小柳兒謝過太傅大人的。」
柳容與啞然失笑:「也是。小柳兒這般聰慧,自是從翠鳥求救那一日,便已猜到是我了。」
說著,他也有些好奇:「小柳兒就不問,我和你娘是什麼關係嗎?」
我搖頭,一雙酷似母妃的杏眼,認真看進他眼底:
「你是母妃最信任的人,就也是我最信任的人。」
柳容與的眼裡,似有水光一閃而過。
他點了點頭,說:「是。
「小柳兒可以像相信你娘那樣的,相信我。」
我也用力點頭。
可與其說我相信他,不如說我在賭。
賭他做不到,眼睜睜地看著酷似故人的遺孤,在他照看不到的地方,死於深宮婦人之手。
因為乾清宮的太微秘事,正是我設法透露給鄭皇后的。為的就是倒逼柳容與,把我送進弘文館。
我不知道柳容與在我和大皇兄之間,會選擇誰。
我只知道,我必須要贏。
沒有一個帝王,能夠容下危及他的命星。
母妃機關算盡,付出無數代價,甚至賠上了自己的一條命,才將將替我掩蓋了這些年。
可我越長大,命星的力量就越強。
早晚有一天,要遮掩不住。
第7章
當晚,父皇在宮中設宴,招待北燕來使。
離他最近的下首,坐的不是柳容與,而是一個我沒見過的年輕男子。素衣清顏,不染半點塵埃。
鄭皇后命河西女伎獻上西涼樂舞。
琵琶聲急,女伎胡旋而起,越舞越快。
滿殿叫好聲中,領舞的女伎突地旋至父皇案前,又從靴中抽出一柄短匕,直刺父皇胸前。
父皇臉上剛浮起一絲驚恐,短匕就被坐在鄭皇后下首的柳容與用酒盅擊落。
待到女伎被殿上護衛擒下,父皇放聲大笑:「阿呂和阿柳,不愧是朕的左膀右臂!」
跟著又轉身一個掌摑,狠狠打在鄭皇后的臉上:
「該死的賤婦!」
鄭皇后嘴角都被抽出血來,眼神卻亮得驚人:
「蕭烈小兒,你殺我皇兒,還欲滅我河西鄭氏,我看你,才是該死!」
父皇磔磔冷笑:
「阿呂早就替朕算到,今日你要犯上作亂。真是無知婦孺,不自量力!
「來人!給朕把這賤婦,做成人彘。讓她好好看著,到底是朕先死,還是她鄭家滿門先死。」
鄭皇后眼裡閃過一絲懼色,但很快就被殿外傳來的急報所鼓舞:
「八百里加急。河西軍叛了,鄭氏反了!」
鄭皇后雙手被縛,釵發凌亂,大聲笑得快意:「天有異相,妖星再現,大梁氣運已絕。
「蕭烈,你的死期到了!」
父皇不發一言,冷冷盯著鄭皇后被拉了下去,才轉頭看我:「阿呂,再替朕的三公主算一算命格。」=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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