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命柳容與帶人追出三百餘里,才終於將北燕使團勸回。
緊跟著,前朝有人上折,檢舉柳家往北燕販賣私鹽,牟取暴利一事。
父皇震怒,下令徹查。
柳家只好棄卒保帥,放棄了與北燕往來,負責販賣私鹽的那一支。
而柳家那一支的話事人,正是柳庶人的親哥哥,大皇兄的親舅爺。
父皇往冷宮裡送了三尺白綾,賜死了柳庶人。
卻對柳昭儀依舊恩寵,甚至還因柳昭儀診出有孕,直接封她做了柳貴妃。
柳容與也因追回使團有功,聖寵更勝從前。
前朝柳家漸漸分為三派,有依舊押注大皇兄的,也有繼續緊跟柳容與的,還有轉頭去捧柳貴妃的。
大皇兄變得愈加陰沉。
他逐漸陰濕暴戾的眼神,變得越來越像父皇。
終於有一日,他在弘文館裡攔住了柳容與。
「柳太傅,我真是沒有想到,與三妹妹飛鳥傳書的賊人,竟然是你。」
柳容與目色淡淡:「臣不知大殿下在說什麼。」
大皇兄冷笑:「有人在你府中,見了一隻翠鳥。」
我心口微震。
原來母妃帶去江南的那隻翠鳥,竟不是死了,而是特意放飛,送信給柳容與託孤的嗎?
那是不是意味著,她在離宮前,就知道自己有可能會死在江南?
我渾身發冷,突然不敢再往下想了。
柳容與的聲音也很冷:「臣無妻無子,養只鳥逗趣罷了。大殿下連這都要管?」
大皇兄陰寒的目光穿過柳容與,落到我的臉上,像蛇一樣,滑膩膩地爬了一圈。
「柳太傅真是嘴硬啊。如果我去告訴父皇,太傅不過是你爹在南疆任上,與一賤籍女子苟合而生。你在南疆長到十六歲,還與短命的寧妃自幼相識。
「你說,父皇會不會相信,你府中的那隻翠鳥,就出自瑤華宮。」
他甚至有些不懷好意地笑起來:「或許我還可以跟父皇說說,三妹妹這整日淡淡的死人樣,倒跟柳太傅頗有神似之處。」
柳容與沉默了很久:「大殿下想要什麼?」
大皇兄放聲大笑。
最後神色一凜:「我要你辭官,滾回南疆!」
柳容與只是淡淡地說了一聲:「好。」
就越過大皇兄,逕自走進了漫天的雪霧裡。
看著柳容與一身玄衣,在雪地里踽踽獨行的背影,我突然想起了六歲那年,玉華寺的大雪。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柳容與。
當時我在寺中出痘養病,成日昏睡。母妃就站在我的窗邊,與他說話。
窗外大雪紛飛,柳容與拋下了一切,要帶母妃離開:「曼珠,跟我走吧。我都安排好了。我們回南疆,從此隱姓埋名。」
母妃搖頭,拒絕了他:「我不能走。我走了,小柳兒會死。」
柳容與苦苦哀求:「我們帶上她一起走,我會準備最好的馬車,最舒服的被褥。」
母妃冷靜得有些可怕:「這樣我們都逃不掉。」
「逃不掉就一起死!」
「你我都不怕死。可我的小柳兒還這么小,我想要她好好活著。」
母妃關上了窗。
柳容與獨自離開後,我聽見母妃哭了。
自我記事起,只見母妃哭過兩次。
還有一次,是她在江南,情知自己難逃一死,放心不下唯一的女兒時。
白茫茫的雪色突然刺痛了我的眼睛。
人的一生,到底要經歷多少次失去,才能心如鐵石,無堅不摧。
就像眼前的大皇兄,陰惻惻地又攔住了我:「三妹妹,你也不想我去跟父皇說些什麼吧?」
我停下腳步:「大皇兄又想要我做什麼?」
「別讓柳貴妃把孩子生下來。」
「我的手伸不到那麼長。」
「別裝。你可以讓欽天監去跟父皇說,那賤人肚子裡懷著的,是個災星。」
我目光沉靜:「女人,如過鬼門關。柳貴妃未必能生得下來。就算生了,也未必是男胎。大皇兄又何必現在出手,徒惹父皇疑心?」
大皇兄盯著我看了一會,涼涼地笑了:「三妹妹說得也對,那就等生了男胎再動手吧。」
我頷首稱是,目送大皇兄得意地離開。=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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