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家這樣囂張地欺辱我戚家的哥兒,馮家有沒有把我們戚家放在眼裡?」戚三面不改色回道。
馮村長想將事情扯到村子的層面,戚三則一直以兩家家事回他,兩人掰扯了半天誰都沒說服誰,又有著戚長夜杵在這裡不敢真的動手——動手也是個輸,願意打架不代表願意挨打,場面一時間直接僵持在了這裡。
戚長夜與戚三在門前守著,院裡戚大伯夥同眾人狠狠地將馮家人給打了一頓,連尚在病中的馮老太都驚了出來,至於馮老二家的媳婦兒則抱著孩子躲在了屋裡,挪過來了一堆家具死死抵著大門,生怕戚家的這群漢子衝進來將自己也拎出去打。
馮老太倒是真的病了,一不小心染了風寒,這方面馮家人倒是沒有撒謊。
戚大伯直到自己打的手疼才停了手,停手也不忘狠狠照著馮老爹踹上幾腳,打完人他才看向了戚漁,那一瞬間如被潑了一大盆冷水徹底冷靜下來——戚大伯長長地嘆了聲氣。
這事兒,該怎麼辦啊。
親家關係鬧成這樣,想修復完全就是做夢了,若是直接就這麼和離……大燕朝以仁孝治國,對百姓間的婚配和離倒是沒有太多要求,過不下去分開便是,可民間真正這樣做了的卻依舊是少。
鎮上縣裡的大戶人家倒是還能好上一些,村里實在是找不出幾例,倒不是因為怕什麼所謂的名聲怕嚼舌根,有戚長夜在戚家人早就不在乎那勞什子名聲了,根本原因在於和離以後無處可去——回娘家吧,像戚家這種幾十口人住在同一間院裡的哪有那空餘房間能讓他住啊?戚桐那么小的一個孩子初來戚家時都沒地方住呢,還是鄭繡用破木板在角落裡單獨搭了張破床出來。
不是他們欺負孩子,是家裡總共就那麼大的地方,實在是找不出空餘空間。
就算能找出個角落讓他住下,吃什麼?穿什麼?戚家的小孩都未必能吃飽肚子呢,戚漁這麼大一人難道要和孩子們搶飯吃嗎?
戚大伯其他兩個嫁出去的女兒又要怎麼想?
歸根結底,還是窮給鬧的。
但要是不管戚漁……以馮大河這心性,怕不是他們一走戚漁就要被活活打死了。
戚大伯牙關緊咬,猶豫許久也做不出逼自家哥兒送死的事情,想來想去還是決定將戚漁帶回去——哪怕要被全家人說道他也認了,他手裡也有著那麼一點點積蓄,大不了他拼命些多做些雜活,他還沒老到一點活計都干不動的時候,總不能看著好好的孩子被活活害死!
戚長夜一直注意著他的表情。
這種時候戚大伯腦子反倒是靈光起來了,俗話都說出嫁從夫,以戚大伯的身份本不應摻和馮家的事情,但他突然想到了戚長夜在癩子家的事情。
戚長夜去癩子家報復,是因為癩子孫二蓄意謀殺他搶掠他的錢財,這種事情村子自然沒法出面……
戚大伯眼睛越來越亮:「你們馮家害的我家漁哥兒小產,自始至終只請了郎中過來看了一眼,甚至都沒給他抓些藥材沒讓他多休息幾日養養身體,你們分明就是想找個緣由累死我家漁哥兒好迎那個寡夫郎進門!」
「馮家將我家漁哥兒打成這樣,甚至讓他這個正夫郎去給村中寡夫熬藥幹活,十里八鄉都沒聽說過這樣糟踐人的事情!諸位鄉親家裡都有孩子,要是自己家哥兒姑娘遇到這種事情該怎麼辦?難道也要當沒發生過一般看著自家哥兒受苦嗎?」
戚大伯對著馮老漢怒啐了一聲:「今日這人我戚家必須帶走!」
第23章
說好聽些是將人帶回去, 說難聽些就是上門搶人,馮家人心裡自然不願,這麼一鬧他家名聲還要不要了?不光是他家, 整個馮家村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戚大伯看懂了他們的表情, 對著馮家村長冷嗤一聲:「馮大河家做出這種事情,你們馮家村人真的敢說無人知情?當時怎麼不擔心會不會影響馮家村的名聲?不去責怪做出這一切事情的馮家,反倒是怪我們被欺負的戚家了?」
「你們馮家要臉, 難道我們戚家就不要了?大不了就在官差老爺面前掰扯掰扯到底是誰對不起誰,到時恐怕你們馮家不止是在村里,連鎮上縣城都要徹底出名了!」
在場的戚家人都盯著戚大伯看,像是沒想到往日裡笨嘴遲鈍的人今日會突然變成這幅模樣, 但轉念一想便也瞭然。
戚大伯是戚家最大的孩子, 小時候跟著戚老頭戚老太沒過上幾天好日子,年紀不大就開始幫著爹娘帶起弟弟妹妹, 等戚家日子逐漸好轉起來已經是很久以後的事了。
連帶著他的夫郎和孩子日子過的也不怎麼樣,他夫郎是花了半兩銀子從某個偏遠村落半買半娶來的, 戚大戚二早年都苦, 戚漁說親時也沒什麼可選擇的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