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是什麼事情?
寧離很是好奇:「你說吧,但凡我能做到。」
牆那側又是安靜,並不曾聽裴昭聲音,彷佛有些遲遲猶豫,不知道該怎麼說似的。好一會兒了,終於再度響起:「可否請你贈我一枝白梅。」
似是為了描補一般,裴昭說:「我見有白梅開過來了。」
寧離仰頭,果然看見自己這邊院子裡的白梅花探出了大半枝椏,越過了院牆去。
他頓時笑了起來:「行之,原來你喜歡白梅花嗎?」
到底如何,裴昭卻不好說。素來沒有人會這樣喚他,他也沒想到寧離會直呼他「行之」,可若是要教寧離改口,也未免太過於刻意。終於只能含糊的稱了一聲「是」。
寧離說:「你且等一等我。」
他滴溜溜地打量了一圈,一片白梅入眼,如雪如練,卻有一些遲疑,又問道:「行之,你喜歡開的盛的還是喜歡含苞的?」
若是按照他自己的喜好,那自然是把盛開的白梅劈一枝下去。
可姚先生卻說,梅花盆景不能這樣的。想起那一天裴昭送給他的紅梅含苞待放,他覺得自己還是問一問比較好。
就聽著聲音從牆那側傳來:「要含苞的。」
寧離眼眸微彎,覺得自己很有先見之明:「你果然喜歡這一種呀。」
還好他先問了一句呢!
。
他看中了一處,歡歡喜喜的折了下來。牆那邊並未有腳步聲離開,呼吸勻長,應是正在等待,十分有耐心。
寧離說:「你還在等我嗎?」
裴昭下意識點頭,卻想起來自己的動作並不能被人看見,於是說:「是。」
梅花已經折了,如何送去又是難題。要是從外面走過去,那真是好長一段距離,林園裡的路曲曲折折的,耗費的時間不會少。
他望著飛檐院牆,心中微微猶豫,又想,行之應該也不是那等墨守成規的人,於是試探著說:「……我可以抄個近道麼?」
。
這處別院裡外里都是被修繕過的,裴昭還不知曉,兩處院子間有什麼近道。
是暗中存在,卻被忽視了的嗎?
若真如此,底下人倒是有些疏忽大意了……
這般想著,裴昭答道:「自然可以。」
話音將落,卻見得最近的牆頭上積雪顫動,雪片簌簌的落下,伴隨著一個清靈神秀的身影,活潑潑跳了下來。
那小郎君驟然抬頭,懷抱著滿捧梅花。
「……都給你啦!」
滿園紅梅灼灼,卻不及他眉眼笑渦奪目明艷,這樣粉妝玉琢的小郎君,懷抱的,卻是一捧比冰雪還純粹的白。
。
這兩處園子,哪兒有什麼近道呢?
自然是翻牆過去,來的最為快捷方便。
雖是如此,寧離也曉得這樣的舉動,有些不太合禮數。但做都已經做了……他本來以為裴行之不會說什麼,卻見裴行之遲遲沒有說話,只是將他望著。
一時間,不免有些忐忑。
小聲解釋說:「若是從院牆出去,那路有一些遠了,我想你就在這裡……所以才翻牆過來的。」
就聽著裴昭終於開口,語氣並不是責怪,出乎意料的溫和:「天冷路滑,地上有冰。你若是不慎跌倒了,那又怎麼辦?」
寧離沒想到他說的是這個,笑了起來,眉眼裡是勃勃的生機熱烈:「我既然敢翻,那就不會跌倒了,只要你不惱我就好。」
他當真是懷抱著很大一捧白梅,裴昭也沒有料到,他竟然折了這麼多。
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這樣有些不合常理,寧離有些不好意思:「我怕我折的不合你的心意,所以多折了一些……行之,你從裡邊挑選你喜歡的就好。」
裴昭應了聲,很淺的笑了一下:「不妨,我都喜歡。」
第8章 山楂決明子茶 羌笛、楊柳、明月
8.
張鶴鄰原本見裴昭獨身出去了,這一回來,卻並肩成雙,一沉一亮兩道身影偕行而來。邊上那小郎君,絳衣熱烈,灼灼生華,不是昨日裡到訪的寧家小郎君還是誰?
他心中對寧離的身份略微有些猜測,不敢托大,走上去,含笑道:「主君,寧家小郎君也來了嗎?」
裴昭點了點頭,卻是側頭,與寧離說道:「這是我府中管家,你若是想過來看紅梅,遣個人與他說一聲就是。」
寧離笑吟吟的點頭。
他容色極盛,昨晚來的倉促,只教人覺著生得分外明艷。今日于晴冷天光下見著,走在裴昭身側,更有一種令人不敢逼視之感。
「寧寧。」裴昭喚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