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放眼修真界,有幾個人還不知烏景元和沈渡江之間,難以啟齒的風流韻事?
只怕那段模糊不清的影像,早就滿天亂飛了!
人言可畏,眾口鑠金。
世人以口舌鑄刀造劍,一人一句就能活活把他二人凌遲而死了。
若換作那種不知廉恥,百無禁忌之人,倒也罷了,偏偏他二人潔身自好,又是正道弟子,傳出了這種醜事,不被逼著自戕謝罪,或者逐出師門,就已然是蒼溪行心慈手軟了,如今不過是讓二人合籍,堵住悠悠之口而已,又算得上什麼?
「師兄!你何必揣著明白裝糊塗?他喜歡的明明是……」
「不是!」
「就是!」
蒼溪行惱羞成怒:「住口!」
「師兄!只要眼睛不瞎,耳朵不聾,應該都看得出來吧?景元明明早就心有所屬了!」顧瀾夜怒道,「師兄!事到如今,你就不能尊重一下景元的意願?他是個活生生的人,又不是你手裡把玩的小擺件!他喜歡誰,不喜歡誰,我不能決定,你也不能掌控,那要看他自己!」
「我是他師尊!」師徒怎麼能夠在一起?
他只是把景元當孩子,而景元也只是把他當父親而已!
「對,你是他師尊不假,但景元現在已經長大了,他有自己的想法!我知道師兄思想老舊又古板,定是厭惡斷袖之癖,可性取向是與生俱來的,喜歡男人也好,喜歡女人也罷,又有什麼關係呢?人生苦短,不就是應該及時行樂麼?」顧瀾夜苦口婆心地勸,希望師兄能轉變觀念。
可蒼溪行卻依舊我行我素,一甩衣袖,背轉過身,語氣霜寒:「不可能!永遠都不可能!」
他永遠都不會承認,他喜歡烏景元,也永遠都不可能跟烏景元拋開師徒關係,像普通人一樣,和心上人結為夫妻,共度一生。
「師兄,你話可不要說得太滿了!這天底下的事,變幻莫測,滄海桑田不過是時間問題,你現在說永不可能,絕不允許的,或許有一天,你就會被景元感動了,亦或者,你,你心疼他了,你不忍心再繼續看他被困在情愛當中,懵懵懂懂的,把自己弄得遍體鱗傷!」
或許過有那麼一天。
可蒼溪行已經沒有時間了,他也根本就等不到那天。
他會死在景元前面。
當即更加冷酷無情地道:「只要他是我徒弟一日,我就絕不允許那種事情發生!」
第50章
顧瀾夜又氣又急, 抓狂地原地亂轉,忽然意識到了問題的關鍵,又道:「我明白了, 師兄定是覺得景元和他大師兄行了那種事……雖然現在鬧得滿城風雨,但我說句良心話,那段影像我也看了,模模糊糊的, 聲音也聽不真, 倘若不是能看見地上散落的問仙宗弟子服,誰能認得出,那是他們師兄弟?」
「我知道, 師兄肯定要說,當時還有那麼多張家的門生都親眼目睹了。可當時情況緊急,定是那魔尊操縱了他二人, 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他們那啥的樣子, 被別人看見了, 又怎麼了?他們是受害者啊,天底下哪有不聲討施暴者,反而去為難受害者的道理啊?」
顧瀾夜痛心疾首地道:「他們遭遇了這種事, 本來就痛苦萬分了,如果身邊的人還不能去理解, 反而跟外人一樣, 看他們的笑話, 各種嫌棄,恨不得讓他們立馬去死,那我說句實在話, 如果真是這樣,那這個師門不待也罷,不若早早放他們離山去,外面山高天闊的,總有他們的容身之處!」
蒼溪行唇角苦澀。
他沒有看他們的笑話,也沒有嫌棄兩個徒弟,更沒有恨不得徒兒們去死!
相反,他比任何人都憐憫心疼徒兒們的遭遇,早就在心底反省過千萬次,若非他這個當師尊的失職無能,徒兒們本不該遭遇不測!
這是他和魔尊之間的恩怨,如今卻波及到了兩個無辜的孩子身上。
蒼溪行比誰都懊悔,比誰都憎恨。
但他天生就是這副涼薄無情的樣子,他也不知道要怎麼去安撫徒兒們受傷的心。
他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先安排二人合籍,然後誅殺魔尊,銷毀影像。
就像顧瀾夜說的那樣,受害者本就無辜可憐,該被懲罰的,應該是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師兄!」顧瀾夜見他不說話,以為根本就沒聽進去,頓時更惱火了,「師兄!貞潔誠可貴,名聲價更高,若為生命故,兩者皆可拋啊!螻蟻尚且苟且偷生呢,更何況是人?只要你我活著一日,我看誰敢拿什麼貞潔說事!就成全景元,又能如何?」
「不必多言,我意已決!」蒼溪行道,「無論如何,明日合籍照舊,他只能和他大師兄合籍!」
「師兄!」顧瀾夜牙花子都疼了,嘶嘶嘶地倒抽冷氣,「強扭的瓜不甜!」
「如何是強扭的瓜?若烏景元當時並不情願,那他穿著的護身小甲,根本就沒人脫得下來!」
蒼溪行眉宇間跳躍著隱忍的怒火,蜷縮在寬袖中的拳頭,攥得咯噔咯噔作響。
這是他最無法接受,也是最耿耿於懷的,無法坦然面對的事。
說什麼魔尊的操縱逼迫,不過都是藉口罷了!
他本以為能一直騙自己,騙到身死道消為止。
景元是被操縱的。
景元當時失去了意識。
景元並不是存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