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單單是烏景元死而復生後的所作所為,就註定他和師尊永遠無法了。
「我可是親手虐殺了師尊最寵愛的小徒兒,還當眾一腳,狠狠踩爆了師祖的頭顱呢。」烏景元得意地笑了起來,「哎呀呀,這麼說來,我還真是窮凶極惡,十|惡|不|赦呢。」
「……」
「你再摸摸我的手,這雙手上曾經浸滿了那二位的鮮血。」烏景元伸手捧上師尊的臉,輕輕拍打,「他們的命消散在我手裡……為人師表,為人弟子的你,應該不會不為他們報仇罷?」
「……」
「殺了我呀,仙尊大人。」烏景元眨了眨眼睛,滿臉天真,卻又陰邪,「殺了我,一切就都結束了呢。」
可蒼溪行就只是搖搖頭,然後笑著用腹語說:「好。那我們就當眾結契,這回要按照仙門的規矩來。」
說這話的同時,他拉開了烏景元的衣衫,埋首吻他的肩胛。
第102章
烏景元並沒有把成親的事放在心上。
照他看來, 師尊只是哄騙他服軟的一種手段而已。
就算經歷了這麼多事,又經歷了那麼多年,師尊這個冥頑不靈的老東西, 終於幡然醒悟,想要老牛吃口回頭草了。
可橫在二人之間的,早就不僅僅是當初的師徒關係,還有小孔雀和師祖的慘死。
時至今日, 烏景元依舊不認為自己殺錯了人, 他只是以牙還牙,以血還血而已。
如果一定要說他有錯,那麼, 他錯就錯在沒有在與蒼溪行重逢時,親手將他斬殺劍下!
烏景元明明有很多次機會,只要他抬抬手, 就能像捏死一隻螞蟻一樣,將人活活捏死了。
可他都沒有。
他被蒼溪行欺騙了。
起初, 他被蒼溪行那雙漂亮得如同星辰大海的眼眸騙了。
那雙琉璃色的瞳孔, 像是兩杯清雪,臥在眼眶中,明明冰冷淡漠, 卻又神聖高潔。
為了不再被師尊的眼睛迷惑,也為了報復昔日的剜目之痛。
烏景元直接剜了師尊漂亮的眼睛, 換上了一雙灰撲撲的, 沒有任何神采的魚眼。
當時他還得意地想, 看吧,失去了漂亮的眼睛,蒼溪行, 你還拿什麼東西勾引我?
可是後來,明明刀子都抵在了蒼溪行的喉嚨,只因看見蒼溪行泛紅的眼尾,就驚奇地發現,這麼多年過去了,師尊依舊美貌得驚人。
即便剜掉了眼睛,毒啞了嗓子,反覆凌|虐鞭打著師尊的身軀,把師尊當成最低賤,最卑微的爐鼎,肆意踐踏。
可師尊依舊美貌,像是一朵怎麼都踩不爛,怎麼都弄不髒的白色山茶花。
哪怕在污泥深處,也如潔白的觀音蓮一般。
這讓烏景元感到無比憤怒。
憑什麼自己落難時,如同一條沒人要的狗,人人喊打,還被人活生生擰斷脖子,慘死在了雪地里。
而師尊卻依舊風采如故?
這實在太不公平了!
烏景元滿腔的怒火無處發泄,痴痴地想著,如果師尊能經歷他所經歷過的一切,那就好了。
或許這樣,他就能原諒師尊了呢。
可真當師尊毫不猶豫自毀容貌時,烏景元又後悔了。
如此醜陋的師尊,怎麼配得上年輕貌美的自己?
於是乎,烏景元就把人拽到雪地里,惡狠狠地挑釁他,怎麼不去死?
怎麼還不去死呢?
師尊不是說喜歡我,愛我麼?
為什麼不能為了我去死呢?
蒼溪行或許也是痴了,他真的願意為了烏景元去死。
也願意經歷烏景元曾經經歷的一切。
願意自毀容貌,也願意打折自己的腿,血淋淋地匍匐在雪地里。
伸出冰涼的雙手,慢慢抓住烏景元溫熱的手腕,往自己的面頰上靠攏。
鮮血滴滴答答,順著蒼溪行泛白的唇角淋落下來。
他什麼也沒說,不求饒,也沒求徒兒原諒。
只是用眼睛緊緊盯著烏景元,神情可憐又卑微,像一條沒人要的狗。
哪知眼神好像在說,求求你,再愛師尊一次,好不好?
亦或者在說,求你了,景元,再利用利用師尊,讓師尊帶你登上最高處。
烏景元明白他的意思。
師尊這是讓他親手擰斷師尊的脖頸呢。
烏景元不知道,這麼一擰,師尊會不會真的死掉。
自己會不會因為那勞什子的共生同死的破蠱蟲,一道兒隨師尊而去。
他不甘心為師尊殉葬!
明明他還那麼年輕,還沒有喝夠酒,吃夠肉,人間山川湖海的風景,他都沒有好好看個遍,憑什麼跟隨老東西一道兒死?
他不愛師尊了!
早就不愛了!
可烏景元的手已經撫上了師尊的面頰,鮮血黏黏噠噠的,掌心和手指都濕漉漉的。
最終,他也沒能下手——他不願連死,都和師尊一起。
但也沒有讓師尊好過。
「既然師尊有心贖罪,那不若就自封了靈力,好好躺在這雪地里涼快涼快!」
「哦,我倒是忘了,師尊的心,比冰雪,比石頭都冷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