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走到樓梯拐角處,他的腳步猛地頓住。
謝其山正靜靜地站在那裡,他的臉龐被光影切割成明暗相間的部分,眼睛隱藏在陰影之下,讓人看不清其中的神色。
Bob的笑容瞬間凝固在臉上,一種莫名的緊張和尷尬在空氣中蔓延開來。
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打破這令人窒息的沉默,卻發現喉嚨乾澀,發不出一點聲音。
天哪,他為什麼會覺得尷尬,這是怎麼了。
Bob想要錢,但這種莫名奇怪的氛圍似乎並不合適要錢。
他露出一個標準的笑容,八顆白白的牙:
「Xie,早上好。」
謝其山看了他一眼,說:
「Bob,現在是晚上21點47分34秒。」
Bob難得地安靜了幾秒。
他的眼神慌亂地四處游移,不自覺地揪緊衣角,又猛地鬆開,想去摸頭髮,卻在半空中停住,轉而侷促地搓著手指,雙腳像是被釘在了地上,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天哪,到底誰能救救他。
最後Bob一副[我磕的cp沒在一起,我很傷心]的破罐子破摔表情,道:
「Xie,我真的很抱歉,不應該亂拉紅線,我剛知道原來Annabella已經有了約會對象。」
謝其山挺拔的身軀被昏黃的壁燈拉出斜長的影子,在一層層台階上隨著壁燈的光影蔓延。
Bob抬頭看謝其山的表情,竟然格外平靜,甚至到了溫和的地步。
他淡淡地說:「嗯,我知道了。」
Bob仍然覺得氣氛詭異,可是他不知道這種詭異究竟來自哪裡。
但他仍然艱難地開口想要一些零花錢。
謝其山拒絕了。
Bob苦著臉:「Xie,我只是想學習中國文化,雖然途徑是通過電視劇。」
謝其山嚴肅地告訴他:
「Bob,不要再看狗血愛情劇,那並不會提高你對中國文化的了解度,反而會拉低你的審美水平。」
Bob表示不解,他的審美水平本來就不算高,沒什麼可拉低的了。
但他沒有爭辯,因為他覺得今晚的Xie格外難說話。
第20章 蛋糕師別人都不理解你,我理解你。……
23點17分,特加比街區唯一一家亮燈的餐廳。
亞歷山大身著深灰色的手工定製西裝,修身的剪裁完美貼合他的身形,襯出寬肩窄腰的優越比例。領帶夾上那顆小巧的鑽石,閃耀著漂亮的光芒。
而他的目光溫柔地落在對面女人的臉上。
光線如同細密的金色紗幔,照在梁今禾的臉龐上,恰似光暈中一朵盛開的玫瑰。
用餐的中國淑女,和跳舞的中國淑女一樣,令亞歷山大心動。
亞歷山大露出放鬆的笑容:
「Annabella,或許你想要這家餐廳的股份。」
梁今禾笑了笑:「為什麼這麼說?」
亞歷山大:「只是覺得愛賺錢的Annabella小姐不會錯過這麼好的商機。」
他們身側的巨大落地玻璃,明亮通透,將外面的絕美街景毫無保留地呈獻眼前。
整條街道宛如一條流動的星河,川流不息的車輛閃爍著金屬光澤的車身,在柏油路面上緩緩滑過。
特加比街區原先是當地最殘破最貧瘠的貧民窟之一,如今卻成為夜晚時城市最吸引人的區域之一。
二十世紀初,據說一位叫做[哈萊]的自由建築師在特加比街區居住兩年後,這裡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哈萊把貧困的特加比街區當作他的靈感試驗場,哥德式的尖頂高聳入雲,巴洛克式的雕花與裝飾繁複精美,文藝復興式的拱券與立柱雄渾大氣,在他的設計下,這些風格迥異的建築竟然在城市最髒亂的區域,和諧共生。
這種莫名的和諧,讓無人問津的特加比街區瞬間成為最著名的網紅打卡地之一。
甚至特加比街區有了一個新名字[哈萊復興區]。
梁今禾和亞歷山大此時所在的餐廳,是哈萊復興區唯一的餐廳。
原因是這家餐廳的老闆有著獨道的經商眼光,早在哈萊改造特加比街區時,他們便拿下了這片區域唯一的餐廳經營權。
但由於老闆考慮移民,他打算將餐廳轉手。
雖然哈萊復興區唯一餐廳的噱頭吸引了不少人,但遲遲沒有人開價,因為大家擔心哈萊復興區的輝煌是曇花一現。
更重要的是,餐廳原老闆能拿到唯一的經營權,不僅是因為他眼光獨到,搶占先機,更因為他豐富的人脈資源。
但購買這家火熱的餐廳,顯然並不意味著能複製同樣火熱的經營成果。
梁今禾沒有回答亞歷山大的問題,而是換了個話題:
「我注意到今晚的鋼琴師彈奏的都是我喜歡的音樂。」
餐廳正中央,一架漆黑鋥亮的三角鋼琴前,黑色燕尾服的鋼琴師正襟危坐,十指靈動地按壓黑白琴鍵,悠揚的音符輕盈地穿梭於每一寸空間。
玫瑰味兒的蠟燭跳躍著橙紅的火苗,馥郁的香氣浸了蜜汁兒似的甜。
玫瑰、蠟燭、鋼琴之外的地方,水晶吊燈由一簇簇中世紀燭台狀的燈管組成,造型別致精巧,進入餐廳的人,都忍不住抬頭觀賞,像仰望一片別出心裁的空中森林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