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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二桿痛哭流涕,頭點起來像甩一樣。

他原本就是虎風寨裡頭最怕死的,當年丹陽山莊那一票幹完,大當家的說,他背後的大人物會兌現承諾,給他們這些草寇過明路,以後虎風寨的人就不再是和朝廷作對的賊匪,而是正正經經有身份的軍兵。

沒想到,晚上寨子慶功,分下來的好酒好菜裡頭全是劇毒,絕大部分弟兄都被毒死了,剩下的只有幾個當家,和當家們的心腹。

他當時在山道上偷偷往自個兒後門藏了金銀沒交出來,回寨子後假裝跑肚,和關係好的兩個兄弟一起藏茅房分贓,陰差陽錯躲過一劫,這些年東逃西竄,只剩下他一個了,活得連路邊的野狗都不如。

但他還是想活下去,他不想死。

臉上的污漬被牢頭粗暴擦掉,朱二桿半死不活地睜著眼,看見一道素白身影從牢外進來,穿著錦裙,竟是個女子。

牢外的人全部退出視線範圍,只有身形秀麗的女郎立在骯髒牢獄之中。

她與這個地方格格不入,像一道突兀照入污泥地里的月光。

朱二桿看著眼前的女子慢慢揭下帷帽,真容映在火光之下。

看清那張臉的一瞬間,他猛地睜大眼,喉中發出朽木斷折一樣的嗚咽聲音。

「你認得我的臉,是嗎?」玉憐脂表情很平靜,看向刑架上的人,「當年在丹陽山道上,你是不是見過一個和我長得很像的女人?」

朱二桿艱難地喘氣,幾乎不敢回答。

他當然記得這張臉,一張美麗得驚心的面容,哪怕只是一瞥而過,也能讓人過了多年還無法忘卻。

「你是不是見過?」她又問。

這回朱二桿終於反應過來了,僵硬地點頭。

「那是我的母親。」女郎輕聲說。

想到當年山崖邊那個女人被逼死的慘狀,朱二桿忍不住發抖:「小,小姐……你母親,不,不是我殺的……」

玉憐脂的眼神空洞,聲音卻很柔和:「你不要害怕,我只是想問你,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問完我就離開。」

「我知道,你不是兇手,但你是親歷者,只要你告訴我當年我父親母親是被誰殺的,怎麼殺的,我用我的性命起誓,絕不殺你。」

朱二桿深呼吸好幾下,最後顫抖著點頭:「好,好,我說,我說——」

地牢之中,些微聲響都會被放大。

昏暗中,牢中的人都聽了一段慘烈的往事。

春寒還未消退的三月,一群為財而來的亡命匪徒在金陵郊外的丹陽山上截下了一個商隊。

商隊的主家看著他們手中明顯不是民間所制的精刀,願意舍財保命,賊寇也知道殺人滅跡麻煩得很,便讓車上的人都下來,躬身閉眼下山,留下財物。

但馬車上下來的主家婦人,面容黢黑,低眉斂眼,卻引起了某個賊首的注意。

那是個在妓紅堆里混出來的玩意兒,不動聲色站在一邊,在婦人路過的時候,一把潑上水,旁邊要阻止的人全被攔下,幾秒,清乾淨她的臉。

婦人露出的的容貌讓人心搖意動,幾個賊首不由分說,要把人留下,甚至當場就要逼迫她。

商隊的主家愛妻如命,當然不肯,衝突之中,最先動手的賊首壓不住常年殺人養出來的凶性,一刀捅進了主家的腹中,下一瞬,虎風寨的人也跟著開了殺戒,慘叫響徹天際。

婦人看著被害的丈夫,痛徹心扉,不知哪裡來的氣力與速度,猛然拔下髮髻上的利簪,狠狠插進了那賊首脖頸之中。

而下一刻,另一把刀從背後斜過來,刺穿了她的胸膛,那一刀,瞬間殺死了她。

此時被捅傷的主家竟然還沒有死,痛苦暴烈的怒吼之中,推開了被髮簪殺死的賊首,緊緊抱住妻子。

他腹部的刀被壓著刺得更深,他卻絲毫不懼,迴光返照之際,用兩隻手,硬生生握住妻子背後的刀,相擁向山下墜去。

……

「我,我只看見這麼多……」朱二桿咽著口水,再三苦求,「小姐,您母親真不是我殺的!是三當家!他是大當家的親弟弟,大當家有大人物保著!他們肯定還沒死!」

「冤有頭債有主,我,我當時,我,我沒動手!」

他是沒殺那婦人和她的丈夫,他只是跟著殺了那支商隊的其他人。

素白衣裙的女郎面容沒有多大變化,只是眼中赤紅,最後輕輕地點了一下頭。

朱二桿鬆了一口氣。

她從旁邊的桌子上拿起新的枷具,向前走兩步,放到他的口邊。

少女的動作很慢,木著臉流淚,全然不像牢頭那樣看起來恨不得一拳打死他。

她自己說的,問完,就走。

朱二桿張口咬住枷具,女郎小心地幫他把刑具綁好。

隨後,看著她往後退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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