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淞輕聲喚他,對於好友不加掩飾的調侃有幾分求饒意思,林序淮才稍給面子收了笑意,他一手撐著下巴,眯著的眼睛卻難掩其中琥珀色流光,唇角弧度微斂,勉強答應。
「好吧,我不笑了。」
可說是不笑,一時間笑容實在收不回去,襯著這張無辜的美人臉,讓愣是習慣了好友美貌的薄淞都忍不住驚艷,他在很多時候,其實是羨慕林序淮的,羨慕這麼副不論男女都難以不生好感的容貌。
「那你答應了嗎?」林序淮終於緩過來,眸光一勾,開口。
他這話問出也料到答案,因此薄淞搖頭也絲毫不覺意外,「可是叔叔最近不是和葉家有合作,這大小姐你怕是不好甩掉吧。」
林序淮一語戳中薄淞頭疼的點。
「說是年後來公司實習,讓我照顧著點。」
昨天飯局結束後葉緣萱邀約他舞台劇時,他就預感到不妙,果真回到家他媽的電話就追過來,這次的表態不管用,他媽的意思是,喜歡不喜歡都可以先相處,葉緣萱今年六月畢的業,正好實習工作,去他那合適,讓他照顧點。
「所以你自我認知還是不夠。」林序淮睨人一眼,話里揶揄,「你這類型的最討女人喜歡好吧,可靠穩重,溫柔體貼,小女生哪受得了,你還溫聲軟語的,她肯定是覺得自己有希望。」
一番話,薄淞完全說不出反駁的字眼,但無奈也是無奈的,如果他知道對方開始就是有意衝著他來...薄淞嘆口氣,他的性格也做不來讓他人難堪的事,更何況對方足足比他小了六歲,還是個女生。
「行了,事情都這樣了,你態度擺在這,小女孩嘛,過段時間估計熱情也就消了。」林序淮抿了口酒,指尖輕敲著杯壁,駐場歌手抒情的歌聲悠悠蕩蕩飄過來,好一陣他的聲音應著旋律接著響起,「不是誰都像你一樣的,非得在一棵樹上吊死。」
話音落下,原先融洽的氣氛凝滯,而薄淞一整晚裝作無事的輕鬆也被撕開假象,唇角溢出一抹苦澀笑意,「可不也沒吊上去啊。」
輕而無奈地自嘲。
林序淮沉默半晌,仰頭灌了剩下的酒,把杯子一擱,磕出輕微細響,「是啊,所以你越早認清這件事越好。」
他殘忍而冷漠的宣告著薄淞不敢也不願面對的現實,希望好友清醒。
「薄淞,桓柏蘅要結婚了。他以前不屬於你,以後也只會屬於別人,你永遠都不會有機會了。」
第2章
薄淞喝的多,第二天是被助理的電話鬧醒的。
他少有的酒後放縱,錯過規定好的會議時間,工作這麼多年來,這是頭一回。
助理擔心的問詢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得到薄淞回應,無事發生。
會議時間被延後至下午兩點,薄淞讓助理和大家說聲抱歉,打工人向來牛馬慣了,頂頭上司說抱歉這事著實有點驚著助理,再次問詢無大礙後結束通話。
薄淞坐在床頭,冬日暖陽自窗外傾灑而下,照在他宿醉後的面容上,他皮膚比正常人要白許多,明亮的光線下襯的越發透亮,長睫下一雙深邃眼眸,瞳色是極淺的棕,此刻仍有些失神渙散。
薄淞緩了一陣,才有了動作,起身下床。
身上的酒味濃重,鑽進鼻尖讓他越發不適,他脫了襯衣,光腳踩進浴池裡,熱水氤氳著霧氣附著在冰冷鏡面,模糊了清瘦身形。
好狼狽。
昨晚林序淮的話,徹底打碎這段時間薄淞強裝出來的無事發生的平穩假象,他不敢想,可總有那麼多不經意的分秒,念頭躥進腦子裡,讓他覺得心裡空的厲害,再強行轉移注意力。
失魂落魄,他幾乎夜夜失眠。
可現實就是現實,不是他不去想就不會發生,桓薄蘅要結婚了,婚期在下個月。
薄淞緊閉上眼。
記憶里盛夏午後,彎腰低頭的少年撿拾起地上稿紙,抬眸望來那一眼,讓他至今想起仍是悸動不已。少年唇角勾起漫不經心地笑意,歪頭似是打量,才把手中稿紙遞還給他,擦肩而過時炎夏的風中飄來若有似無的清淺淡香。
他那年大三,初見桓柏蘅,一見鍾情。
藝術系和金融系的距離,需要跨越整個榮市大學,直線距離步行三十分鐘,之後,他往返於兩個學院之間多次,被林序淮瞧出端倪,選擇坦白。
沒有追求人的勇氣,他選擇隱秘而無聲地暗戀,便註定不會被看到,而實際他跑空許多次,桓柏蘅入學沒多久就住在了校外,見到人的機會自然也屈指可數。
時間過的快,大四那年,他爸手術住院,之後身體便一直不好,最終他沒有選擇在藝術道路上進修,放棄國外學院的招生,聽從父母安排提早進公司實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