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微服的太子爺與三阿哥談笑間踱步離開禪院。
四阿哥繃著冰塊臉跟在兩位皇兄身後。
「六哥哥,改日再見。」小暗衛滿眼笑意朝她招手道別。
「好。」呂雲黛頷首,目送兩個暗衛離開。
待太子和三阿哥離開之後,蘇培盛捏著鼻子走到銀杏樹下。
「六子,快些去西禪室沐浴更衣,熱水給你準備好了,一會別熏著主子。」
「衣服也給你準備了一身簇新的,你這身臭皮囊丟遠些,別衝撞了主子。」
「哦..」呂雲黛跳到屋頂上,前往西禪室沐浴更衣。
暗衛當值之時,身上的衣衫是統一發放的,也不知用的是何種布料,不僅防塵吸汗,還特別皮實。
只可惜這衣服無法做到殺人不沾血,否則她殺人後,也不必苦命的半夜三更洗血衣。
如此好的料子扔是不可能扔的,拿回家當狗窩正好。
只可惜暗衛的靴子是薄底牛皮登雲靴,用水擦乾淨就不臭了,否則她
還能多雙牛皮靴。
她沐浴更衣之後,將換下的衣衫用洗澡水和皂豆清洗乾淨,趁著烘頭髮的炭火燒得正旺,她趕忙將濕漉漉的舊衣衫放在竹篾上烘烤。
「六子,主子在禪室,你快些。」
「來了。」衣衫才烤得潮濕狀態,呂雲黛硬著頭皮,將潮濕的衣衫套在嶄新的暗衛服外頭,穿兩套暗衛服讓她顯得比平日裡臃腫。
幸虧她今兒沒帶斗篷,正好用嶄新的斗篷遮擋一番。
四阿哥今晚到明日酉時,都在紅螺寺齋戒。
此時四阿哥正在與大和尚辯經,呂雲黛的藏匿地點換成屋頂上。
夜色下的山寺顯得格外淒清,偶爾有幾聲鶯啼傳來。
她和暗八猜拳又輸了,今晚她睡在四阿哥房門外的紅楓樹上。
更深人靜,蘇培盛坐在門口小板凳上,正哆嗦著將手伸向煨制茶湯的紅泥火爐取暖。
他打著哈欠用火鉗扒拉出炭火里烤熟的地瓜和栗子。
估摸著六子也饞了,蘇培盛朝著院裡的紅楓樹看去,無聲的用雙手一頓比劃,他知道六子的注意力隨時都在四阿哥的房門前。
彈指間,夜色中飄來一道迅如風煙的黑影。
他只覺得手裡一輕,烤地瓜和栗子瞬間不翼而飛。
呂雲黛凍的直哆嗦,今晚披著潮濕的衣衫簡直活受罪,幸虧暖心的蘇哥哥在深夜投餵熱食,否則她真會凍出毛病來。
熬到五更天,輪到呂雲黛先去用早膳,她迫不及待喝下熱騰騰的豆漿之後,才勉強緩過神來。
辰時將至,禪院裡迎來幾位貴客。
這幾位翩翩少年都是四阿哥的伴讀哈哈珠子。
正與四阿哥在花樹下品茗的清秀俊美少年,是未來的三朝權臣張廷玉,他爹大學士張英,是四阿哥的漢文師傅之一。
而站在四阿哥身側觀棋不語的濃眉大眼明朗少年,是四阿哥的舅哥兒年羹堯,他妹妹就是那個連歷史都承認被雍正偏愛的年貴妃。
站在張廷玉身側觀棋的丹鳳眼少年,是四阿哥未來的親家富察李榮寶,他女兒就是大名鼎鼎的乾隆白月光富察皇后。
還有一位少年生的最俊朗不凡,笑起來嘴邊還有兩道清淺梨渦,他的身份最為尊貴,是四阿哥的表弟佟佳舜安顏,也是四阿哥未來的親妹夫。
貴族子弟湊在一起總會聊酸詩和曲譜,要麼就是下棋舞劍,但誰都不會自討沒趣在四阿哥面前聊朝政。
畢竟天下事都是愛新覺羅一族的家事。
她聽著酸詩和酸曲正無聊,倏然看見佟佳舜安顏踱步朝她藏匿的紅楓樹走來。
呂雲黛倒吸一口涼氣,趕忙用龜息法藏匿氣息。
這位小公子和四阿哥一樣,不是善茬。
他們這批暗衛,都是孝懿皇后從佟佳一族的暗衛中秘密甄選和訓練的。
若當年她沒抓住機會到四阿哥身邊當暗衛,就註定會當這位小公子的貼身女暗衛。
此刻那位暴戾恣睢的俊美小公子正笑的人畜無害,仰頭與她對視。
呂雲黛渾身都在發抖,當年在哀牢山慘絕人寰的噩夢再次侵襲,她一顆心揪緊,渾身都忍不住顫抖。
她有多少年沒如此恐懼過了。
「舜安顏!」
呂雲黛聽到四阿哥的聲音,雖依舊清冷,但卻讓她覺得前所未有的親切溫暖,有安全感。
樹下傳來一聲輕笑,舜安顏轉身離開。
腳步聲漸行漸遠,呂雲黛瑟瑟發抖,癱坐在樹上,渾身都被恐懼的冷汗浸透。
與殘暴的舜安顏相比,四阿哥簡直就是善良的小天使,小仙男,活菩薩。
呂雲黛躲在樹上大氣都不敢喘,甚至午膳都不敢吃。
直到日暮四合之時,伴讀們離開紅螺寺,趁著四阿哥在沐浴更衣,她才飢腸轆轆趁夜溜進廚房覓食。
一整日厄運連連之後,她終於走運一回,與小八猜拳獲勝,能在四阿哥屋內房樑上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