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到有很沉的東西壓住了她的胸口。視線往下,她發現小比變成狗的樣子團成一團睡在她胸口上。啊,怪不得睡覺時總覺得喘不過氣來。
小比戴著姥姥給織的帽子,和他皮毛的顏色非常搭。他睡得並不安穩,好像也做夢了,尾巴在瘋狂拍打被子,舌頭還伸出來了,口水流了一被子。不知道夢裡吃到什麼好吃的了。
姚鑰嘆了口氣,從被窩裡伸出一隻手,拎起小比的舌頭,悄悄將它塞了回去。還趁機摸了摸他超級有質感的後背,那棕白黑相間的短皮毛手感好極了,油光順滑,看來在柯禮這裡他被養得很好。
小比醒來了。比格那厭世的眼神搭配上下垂的眼角怔怔看著姚鑰,第一句話便是:「你是不是要死了?」
姚鑰十分震驚,她問:「為什麼這樣說?」
小比的前肢立起來,坐在姚鑰的身上,他歪了下腦袋,意識到這個蠢女人還不知道在她身上發生了什麼。他很想說些好聽的話,譬如說:你不要擔心,我們會救你的,不會不要你的;我稍微有那麼一點開始不討厭你了,所以不想你死……之類的。可是說不出來。
於是他顧左右而言他:「少爺抱你回來時,就因為麥唐晚開門了幾秒鐘,他把大門都踹飛了。我們所有犬都嚇了一跳。這幾天麥唐在忙著修門。」
不僅如此,柯禮不吃不睡守了她兩天兩夜,直到福鈴找他有事情才離開。但這個小比沒說。少爺應該不希望姚鑰知道這些。這個人類女孩對於少爺來說,是有那麼一點不同的,不是嗎?至於是哪一種不同,小比也說不出來,這不是他這個犬犬願意考慮的事情。他只是覺得,如果有什麼東西能讓他不吃不睡地枯守著,那一定是最美味的大餐,或是最適合啃咬的沙發吧。好飯不怕晚,人類是有這樣的話,對嗎?
姚鑰驚訝:「他幹嘛把門踹飛了?門不要錢嗎?」
小比沒回答。而是抬起一隻前掌,比格是獵兔犬,小小的身板卻有著又厚又大的腳掌,他收起指甲,將自己的肉墊按在姚鑰的額頭上,直到按出一個大腳印。
小比按了半天都沒說話,姚鑰的體溫還是那麼高,高的讓犬族都覺得燙。
柯禮進來時,小比和姚鑰同時轉過頭。柯禮看見姚鑰腦門上頂著四個圓點的狗爪印,拎著小比的脖子便把它扔到一邊。
和他一起進來的,還有福鈴、多吉、又鬼、小薩和 ski。
除了福鈴以外,犬族們進了屋子後都是先抽動鼻子,然後皺眉。並且所有犬族都或多或少帶著黑眼圈。這個細節被姚鑰捕捉到了。她抬抬胳膊悄悄聞了聞自己,沒有奇怪的味道啊。
小薩的大雙眼皮腫成了三眼皮,薩摩的尖尖耳朵耷拉著,姚鑰摸了摸她那顆雪白的大腦袋,小薩努力擠給她一個笑。
又鬼一隻手放在腰間的木劍上,非常利落地對姚鑰彎腰頷首,行武士禮:「姚小姐,我們又見面了。」
多吉臉色灰敗,站在福鈴身後,少年的脖子下方有一個非常奇怪的氣囊,他伸出手捏了捏那個氣囊。氣囊發出嗚嗚聲,語句模糊不清,姚鑰勉強聽出他在和她問好。
Ski 難得頂著哈士奇那顆蠢兮兮的頭進來的。他遞給姚鑰一隻黃色的月季花,當初還是姚鑰告訴他,這是花,不是大便。姚鑰接過花十分驚喜,又有幾分忐忑,微笑著對 ski 說了聲謝謝。ski 沒忍住嗷嗚狼嚎一聲,隨後被柯禮用目光制止了他的煽情。
姚鑰半躺在床上,看大家一臉鄭重又謹慎的樣子,想起小比那句話,你是不是要死了?她苦笑著開了句玩笑:「大家這樣子我還有點不習慣,就好像我要死了一樣。」
柯禮打進門後就抱臂站在她的床邊。男人面無表情,動作卻出賣了他。聽到姚鑰這樣說,他的大手輕輕放在姚鑰的頭頂,掌心冰涼,帶著難得溫柔和小心,讓姚鑰一哆嗦。「沒有的事。」 他說。
隨後柯禮彎腰和她目光相對,兩人近到姚鑰幾乎能數清男人的睫毛。柯禮的眼珠黑沉沉的,姚鑰不明所以,她現在一頭霧水。睡一覺醒來後身體沒有任何不舒服的症狀。為何大家要那樣。
「你的這裡疼不疼?」 柯禮柔聲細語地問,就像在問小朋友。他指了指後腰的部位。
姚鑰蹙眉:「不疼啊。到底怎麼了?你們這樣子我很害怕。」 說著她自己摸向後腰,那裡怎麼了嗎?
柯禮的眼神里有轉瞬即逝的心疼,他眼疾手快將姚鑰在被窩裡的手按住,不讓她碰。姚鑰掙扎了下,但柯禮隨後就隔著被子握著她的手腕了,並不鬆開。男人的聲音帶了點沙啞,很是疲憊的樣子,他說:「有事要和你說。大家也一起聽。」 隨後他示意福鈴。
福鈴目光有些哀憫,這眼神和她十六七歲的外表很不相符。她嘆了口氣,從舊舊的布挎包里拿出一本書。
她拍拍那封面:「這是《初代根巫的實用菜譜》。按理說這是根巫的秘密,不能告訴你們的。可是……唉……大家現在可以說是因為同一個目標聚在這裡了。為了給多吉找回喉嚨,也為我的莽撞給大家帶來的麻煩道歉,我將我們的故事講給大家,希望能和你們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