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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逸,我聽聞那王家小姐是才女,性情柔曼婉約,定喜歡些溫婉雅致之物。」

「你等會兒還是買些鮮花香囊之類的吧。」

他們朝著最大的一所花船走去,韋義提前訂好了位置,在三樓的雅廳。

中央的胡姬正在表演胡旋舞。胡樂悠揚,鈴鼓與篳篥交織,明快的節奏聲聲入耳。

二人在窗邊落座。范豈將那盞鷹燈放在桌邊。

韋義欣賞著胡女舞蹈,喝著酒。

沉默許久的好友突然對他道:「從仁兄,若以魚與鷹為題,作四言對句。」

「你當如何構思?」

韋義,他這進士中得稍微有點水份,詩賦更是弱項。

這點,范豈是知道的。

「懷逸,你問我啊?」韋義指指自己,笑了笑。

范豈嘆了口氣。

腦海中不由浮現兩年前那天,歲除夜,他碰到了小樓姑娘與一小少年。

那時,范豈便注意到了二人手中的燈。

與韋義分別後,范豈並未回家,而是往小樓姑娘來的方向走去。

果然,看到了一燈攤,尋覓許久,只找到一盞相似的魚燈。

那小販便說:「大人好眼光,這可是我這兒賣得最好的燈呢。今日就剩這一盞了。」

范豈便問:「可有鷹?」

那小販咦了一聲,似是頗為驚訝。

范豈便道:「適才瞧見有人拿了一盞鷹燈,那模樣很是別致,便想買一盞。你這兒沒有?」

見客人放下了

魚燈,小販有些緊張,畢竟快收攤了,能多賺一筆是一筆。

做小本生意,自然要記性好、眼尖嘴甜,才能有回頭客。

小販忙道:「您方才看到的是一位小姐拿的吧?」

「那燈就剩一盞了,被那小姐買走了!」

「那小姐不光買了鷹燈,還拿了大人您手裡的魚燈。」

「小姐還作了一副對子,聽著極為大氣、精妙呢。」

在京都,哪怕識字不多,平日聽多了文人士子吟詩作對,也被薰陶出了幾分雅趣。那小姐念的對子,聽著十分豪邁,畫面一下子浮現在眼前了,所以小販便有些印象。

小樓姑娘還作了對子。

范豈便問:「是何對子,你可還記得?」

小販:「好像是鷹什麼天空,魚在水底飛的……」

范豈很想知道,心裡有個鉤子不斷地撓。

他便在攤前站了許久,與那小販磨了小半個時辰,讓小販把那短對子想出來。

小販抓耳撓腮的,心道,這是哪來的書呆,燈不買,竟逼問他一個對子,他哪記得住。

范豈便掏了不少銀錢出來,那錢都可以買十個燈了。小販這才心甘情願,努力配合范豈回想。

八個字,前面是鷹,後面是魚。

小販形容後句,魚在淺水飛,大概是這麼個意思。

范豈便想,有翱、翔、騰、凌……

放在後二字,不合適。

那麼第二字,是動字。

既然是淺水,那麼第三字便是狀字了。

范豈買了那盞魚燈,回去又琢磨了一晚。

得出了好幾版答案。

比如,鷹唳深空,魚翱淺瀨。

但總感覺不對味,這八個字組起來的可能性太多了。

范豈想不出滿意答案,便覺得難受,心裡一直惦記著,時不時便琢磨一番,今日又看到那小販。那小販被他「折磨」過一回,徹底記住了,今日碰見,還特地亮出了鷹燈,問他要不要買。

韋義望了眼窗外,看到一人身影,便激動道:「懷逸,繕之在下面呢,他素來文采高妙,辭賦精奇,不如問問他,這鷹與魚,該如何做對?」

范豈下意識便道:「別——」

韋義也有自知之明,如今兩年過去,謝漼升了官,而且距離科考都過去三年了,那點子同年情誼早就淡了,如今去套近乎,倒有攀附之嫌。

韋義也圓滑了不少:「罷了罷了,咱們還是看舞吧!」

可沒料。

潘競也在這三樓花船定了雅座,這一碰上,韋義的社牛屬性便被激發了。

然後四人便面對面坐在一塊兒了。

潘競明顯是看熱鬧不嫌事大,他又是唯一知道內情的,看了看范豈,又看了看謝漼,然後笑道:「小弟,在此恭喜懷逸兄定親了。」

見謝漼的目光投來,范豈只扯嘴笑笑。

四人桌上,只潘競和韋義一直交談,聊些京中趣事,比如有個官員去妓院尋歡作樂,結果被夫人揪著耳朵一路拖拽著回家,淪為都城中的一大笑柄之類的小八卦。

謝漼只偶爾飲酒,看著舞蹈,並不參與交談。

范豈也沉默著。

韋義察覺到好友心情低落,便替好友問:「繕之。懷逸有一對子,想不出答案,可否為他解惑?」

話一出口,范豈便用力抓了一把韋義的大腿,韋義吃痛,嘶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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