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淮聽了暗暗在心裡給趙虓豎起大拇哥來。這事上勸言,還得是殿下這樣耍無賴似的,效果絕對立竿見影。
寧悠理解他用心良苦,如今也意識到長期吃素確實對健康不利。前世她就是剛生完孩子,又為父親和母后守孝吃素三年,將身體熬垮了、熬得油盡燈枯,才年紀輕輕就大病小病不斷。如今這世若想陪他走得更遠、更長久,的確不能再在食素這上頭一意孤行了。
「好,妾答應您。只要您好好進補,多吃些,早些康健回來,怎麼的都成。」
「這才像話。」趙虓低頭在她鬢邊親一口,又問,「今兒前頭可有什麼事麼?」
王淮擦完藥酒退了出去,寧悠一面為他披上衣衫,一面講了早朝上大臣們爭論不休的流民問題,問他是什麼想法,該怎麼處理才好。
他甚是都沒怎麼細想,笑了聲道:「就這點破事他們吵了一早上?」
「您怎說的這樣輕描淡寫的,這不挺是棘手的麼?」
「有何棘手的,他們兩撥人說白了就是唱對台戲,誰都不對付誰罷了。錢渚覺得活多派不下去,他又快調走了,得罪底下這麼多官員犯不上。蔣墨剛來,正擼起袖子準備大幹一場呢,可不就槓上了?」
寧悠有些回過味兒了,「那您說流民這事到底該何解?」
「我就簡單一說,對流民原籍何處逐一登記核對,無故脫籍、有過偷盜刑獄等的上報朝廷,發配戍邊;登記不清,沒有原籍的一律由朝廷決定發落;安置後剩餘的,身強體壯符合條件的收編官軍,登為軍戶,其餘人登為農戶,分散安置在北茂關、開城一帶墾荒建設。」
「這樣說,辦法也不是沒有,只不過要做的事還真是不少。」
「是,就這麼簡單件事,他錢渚那腦子怎可能想不到?官場裡門門道道,全是算計和利益,哪個真為了百姓著想?」
寧悠道:「您還是早些康復回來主持早朝吧,妾實在力有不逮。」
這藩封之內除了他還真是沒人鎮得住這些老狐狸了。
兩人相互望著,他如今好起來,終於可以重新為她頂在前頭,她也終於可以卸下重擔,露出原本脆弱的那面來。
見她眼睛有些泛紅,趙虓很快懂了,將她納在懷裡,拍撫著:「你受苦了。哭一場吧,哭出來便痛快了,往後一切有我。」
第64章 再北伐不戰而勝
入秋後,寧悠悉心照料之下趙虓終於完全康復,瘦下去的肉也養了回來,瞧著甚還比之前壯實了些。也興許是養胖了些,但他自然是嘴硬不肯承認的。
他回來乾的第一件大事,是向今上請命在順安城南靠近上京的方向修建一座磚石仿木結構的七層佛塔,以祭奠母后與岳父。七在佛教中意味著圓滿、超脫,佛塔內便供奉了銅製鎏金的七佛如來,其中釋迦牟尼佛像居至高位,為鎮塔之寶。
皇后生前與寧悠一樣是禮佛之人,常以佛法教誨自身,亦常研讀佛經誦讀抄寫。趙虓便以佛塔二層為藏經閣,將藩國千餘部經書珍卷匯聚於此。
一年之後佛塔建成,恰逢兩位長輩過世周年,他又請來寂行主持儀式,令幾十位高僧在佛塔落成這日誦經做法。
三年守孝,寧悠便時常去佛塔內禪修,抄經,趙虓亦三不五時陪著她一起。有時她誦到傷心處禁不住落淚,他就想盡法子安慰,總在殿內就與她說笑逗鬧起來。寧悠雖無奈,責他佛門之地不可褻瀆,但也理解他是好心哄她。
這三年服喪,趙虓對她無微不至地關切體恤著,不許她吃的太少,不准她吃得太素,亦擔心她一直走不出母后和父親的離世,落下心結。
儘管是不得娛樂,但還是總要求她陪他去禁囿縱馬,瞧瞧風景,放鬆心情。
夫妻之事雖則也因守孝而減少,但剛出孝期不久,寧悠便又有了身孕。
此前她還忐忑,這世會不會像以前那樣,生完二胎以後便再不能生育了,這回總算可以松下口氣。她還是很喜歡孩子的,也覺著王府冷清,該兒孫滿堂熱熱鬧鬧地才好。
打她懷孕起,趙虓就一直念叨想要個女兒,這倒挺讓她意外。
問他,他就哼聲:「倆兒子了,沒勁兒。現在覺著還是姑娘好,最好是像你,跟小棉襖似的窩心。別像那倆兔崽子,成日地氣我。」
他這滿臉牢騷的模樣讓寧悠忍俊不禁,很是感同身受。
寅兒這年七歲了,可不正到了狗也嫌的年紀。以前懂事乖巧那小模樣好像一夜之間就不復存在了,忽然地就成了個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皮猴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