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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煲里滾著湯藥,陳安道在已經散發著一股苦味兒的黑汁里又放了一味千膽參。

「不是你喝的,這般一驚一乍做什麼。」陳安道垂眼看著那藥,袖裡已經翻出了把刀來,「你們沒事就先走吧,別擾了我父親休息。」

他話音剛落,一隻灰鴿便落在了窗前,咕咕地大叫著,似是有意跟陳安道做對。

陳安道嘆了口氣,將刀又隱在了袖中,抬手取下了灰鴿腳上的小筒,自裡頭抽出了一張紙來。

不過短短一行字,陳安道的臉色卻分外古怪。

陳勉嚇了一跳,忙問:「怎麼了?那是白先生的鴿子吧?」

「嗯。」陳安道猶豫道,「師父此前在平罡城被種了惡咒,這惡咒似是某種陣法,白先生將其抄錄給我……可我卻從未見過這種陣法。」

陳勉訝然:「連您也沒見過的陣?」

惡咒以墮化之氣催動,和仙門的道法並不一樣,陳安道認不得這咒,卻莫名有種不詳的預感。

「我看不出倒也罷了,為何連玄枵長老也看不明白……」

玄枵長老莊才乃是卜修,最擅推演卜掛,出身小門戶卻能進臨淵宗當長老,博學與數術之才非同尋常,對惡咒也頗有見解,陳安道也曾時時向他請教。

而且這惡咒是以歲虛陣留下的,可留下之後卻並沒有什麼異常。

白晚嵐也確信師父的離魂之症並非源自於此,而是骨血已露頹敗之相。

那這惡咒究竟是為了什麼?

說到底,當年陽關教究竟為什麼要坑害葉承楣,成這歲虛陣?

他一時心念急轉,屋子的門卻被緩緩推開。

白老先生從屋子裡走了出來,一言不發地看著陳安道。

檐上滴水,落在了他一側的肩膀上。

藥里的水開了,藥蓋不安分地亂跳著,那惱人的聲音在這片令人不安的沉默之中蔓延。陳安道的胸口像是讓人猛錘了一下,叫他往後踉蹌了一步,分明早有準備,這一刻他還是覺得有些恍惚。

「少主……」陳勉不知道怎麼了,下意識叫他,陳安道叫這一聲喚回了神,斂了斂心神,回頭平靜道:「你們二人在這裡等著,我一會兒有要務交給你們。」

「我——」陳勉話說一半,便讓陳勤捂住了嘴。陳勤向來比他弟弟機靈,此時已是眼眶通紅,對陳安道說:「少主……少主放心,我們二人就在這裡等著。」

陳安道沖他點了點頭,跟在白老先生的身後進了屋。

聽說將死之人的身上會有股特殊的氣味,像是某種腐爛的木材,陳安道無從在這滿室苦藥味里聞出那種味道,他只是跪在了榻前,隱約能聽見陳柏喃語的位置。

陳柏能感到有人跪在了他榻前,他已無力再轉頭,嘴唇吸嗡道:「安……安道?」

「孩兒在。」

「安道……安道……」陳柏的神志已經模糊了,他不擔心,他要說的在幾天前就已經交代了。

陳安道甚至以為對方不會叫自己見這最後一面。

「跑吧……」

那聲音模模糊糊地自帷帳里傳出,陳安道一時以為自己聽錯了。

「不……不能跑……」陳柏又喃喃道,「不成啊,是要死人的啊……」

白老先生背過了身去,手在眼下一揩。

「對不住啊安道,我不如、不如你祖父聰慧……也不如你母親果敢。」陳柏掙扎著動了動手指,像是想要坐起來,可白老先生背過了身去,並未看見。

陳安道看見了,卻沒有動。

「我陳如松……這輩子就沒做成過一件事。」

「父親……父親比不上,妻子護不住……就連兒子都要……都要生來去給人殺的……」

那聲音里隱隱帶了些哭腔,垂死的人如一個孩童那般委屈,說著他從不與旁人說過的最隱秘的苦楚。

「你與我不同,安道,你與我不同……告訴我,告訴我你想不想跑,如果想跑——就跑,從柳山、乘船——咳咳乘船離開,你有本事,你若想跑,沒人能、沒人能找得到你的……」

陳安道聞言,在地上拜了下去。

「不必了。」他說,「我不想跑。」

陳柏掙動著的手指忽而便停了下來。

那一瞬間陳安道約莫是感到了狠毒的快意,他又說:「我只想死。」

「安道,安道啊……」陳柏哭了出來:「你不要死,不要死……讓父親瞧瞧你,讓我再瞧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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