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扭頭沖他笑道:「屍身,靈子的屍身。」
姚垣慕險些翻個白眼暈過去了,好在身上還疼著,一下沒能順利睡過去。
「邪修行事,殘忍無度!」
「慚愧,都是師父教得好。」男子微笑道,「這拿人命跟邪神交易的祖宗,還得是你們仙門世家當祖宗,我們不過是拾人牙慧,比不得,比不得。」
姚不聞的臉色霎時難看了起來,可也只此一瞬,下一刻他便轉過身去——竟是撒丫子要跑!
姚垣慕剛想出聲,便感到自己貼地飛行了起來,他一低頭,就見一顆粗壯的藤蔓自地下而出,托著他一路風馳電掣!
「長老!我們這是——」
「點子扎手!」姚不聞乾脆利落道,「他敢叫板季閒,老頭我哪裡搞得定他!先跑了等星紀來,我看看他這破網能不能撐得了星紀一指——」
身後的密林里人影忽現,姚不聞用極其不符合他年紀的矯捷猛地駐足,藤蔓跟著一停,把猝不及防的姚垣慕投石般扔了出去。
姚垣慕又撞了一棵樹,從小到大從未這般感恩自己這一身肥膘,若非肉夠紮實,這會兒腰早就斷了!
他不敢再趴在地上裝死,急急忙忙爬起來,卻見面前的密林里走出了一群人。那些人他大多眼熟,都是此次赴考的考生!
雖然沒什麼交情,可姚垣慕眼下跟見了親奶一樣高興,邁開步子就要上前,卻被那藤蔓拽住了腳踝,又在地上摔了一跤。
他摔不出脾氣來,摔蒙了也只是發著楞看向姚不聞。只見姚不聞面沉如水,方才那打不贏就求援的鬆弛悉數間便不見了,只剩下一絲恍惚和難以言喻的凝重。
姚垣慕再偏頭去看他親奶們,他們看起來神色如常,卻面白如紙,閉口不言,一雙雙黑漆漆的眼睛都落在姚不聞身上,如紙人點的睛,透不了一點光。
他渾身的寒毛都立了起來!
這哪裡有活人的樣子!
姚不聞的鬚髮被山間的風吹動,他轉過身,看向在後面不疾不徐地跟上來的男人,半晌道:「操傀是上官家的手段,以百屍蠱養屍皇,遣走肉的邪術,卻是柳山盛家的。」
那男子在他們身後站定。
「你姓什麼?」
男子微微搖頭:「大長老想的太多了,我不姓上官,也不姓盛,這些手段是我從旁人那裡學來的。」
姚不聞看著他,似是想從這男子身上瞧出些熟悉的影子。
「大長老覺得我誆你,可我的確只是個無名小卒,一個在平罡城裡日日閒散度日的懶漢罷了。」那男子嘆了口氣,手中的絲線急轉,那默然站立的屍首暴起,從四面八方提劍湧來,面無表情地朝著姚不聞殺來。
姚不聞口中念訣,春時柳霎時交纏成一個巨大的鳥籠,將他們二人攏在其中,那些尋常的鐵劍竟砍不動他的木頭。
「你此番是來尋仇的。」姚不聞自籠中道。
男子搖了搖頭:「不是。」
姚垣慕蜷在一旁,忽而想起了些事,開口道:「長——」
「那還能是為了什麼?」姚不聞沒聽他講,「是你們對聖女下的手嗎?」
「聖女不關我們的事,不過她死了,對我們來說確實是好事,至於誰在後面推波助瀾——大概又是萬般仙眾那群攪屎棍,他們腦子裡在想些什麼我也不知道。」男子在掌中翻出一條金魚的形狀來,方才還在呆呆地砍著鳥籠的屍身們停了下來,齊齊後退了幾步。
「至於我嘛……」他慢慢道,「早就不沉溺過去了。」
他說著將雙手平舉了起來,閉上了左眼,右眼自絲線所成的金魚的魚肚間看過去。
「點。」
隨著這聲指令,所有的屍身聚在了一起,劍尖相聚,衝著那鳥籠上的一點齊齊刺去!
姚不聞連忙運氣相抗,他本想多說些話跟這人拖時間,只要撐到去敲警山音的莊才召齊了弟子,他們人多勢眾,這臨陣磨槍的邪祟和一群屍身傀儡自然不在話下!
誰知這人竟然說話都不妨礙幹活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