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省君轉彎成勢,衣袂翩躚,人業已殺出,只留一句「不是第一」落在了身後。
君子劍三分劍意,直追聞貫河再出的一柄雙頭刃,再分兩道,朝著口中念念有詞的路遊子殺去。
路遊子早有防備,祭出靈台間的酒葫蘆,手上的葫蘆杖亦拔出了把兒,仰頭盡飲,隨即以杖為長槍,橫檔劍意,在順勢一轉,將最後幾滴酒飲入喉中。
「你比老兒小半百歲,可巨嘯對靜水,也不算老兒欺負你!」
路遊子一手抬杖飲酒,一手撕了自己的道袍,露出精壯赤裸的上半身。虬結盤曲的肌肉如壯實的老樹根盤桓在他身上,被酒灑過的長髯透著風霜烈酒的豪邁。
一旁的上官見微看傻了,卻是聞貫河朗聲大笑:「這捉小兒的差事無聊,能與路遊子長老一道與不省君比劃,也算是我三生有幸!」
「恕李某直言。」不省君橫劍已殺至聞貫河身前,他身形並不搖擺,亦不取彎路,全憑一個「快」字,在眨眼間便逼近,「莫說三位,便是上五家的高手今日齊聚於此,也不是李某的對手。」
聞貫河推出一掌,她手上套著鐵箍指,隨著她指節一動,赫然翻出四隻鋼爪直衝不省君門面而來,不省君不躲不避,竟是揮臂比聞貫河動指更快,就著那鋼爪將對方擊退三寸,再以劍柄猛頂她手肘,叫那手肘順勢迎著路遊子揮來的手杖而去。
路遊子連忙轉腕收杖:「掌兵使當心!你我二人近戰不是他對手,拉開來打!」
聞貫河自然知道這個道理,器修與符修對戰劍修,自然沒有貼近的道理。
可方才不省君分明只幾個眨眼便到了她眼前,她根本來不及退。
「拉開來打?」不省君卻是面上一動,化掌將她推開,聞貫河如鴻毛般輕飛,在空中數個翻身穩了身形,落在路遊子身旁。
他分明已經將她制住了,卻又將她推開!
聞貫河咬緊牙關,面露青筋:「不省君,你什麼意思!」
「我不欲臨淵宗與季、聞兩家交惡。」不省君平靜道,「望你二人瞧見了你我之間的鴻溝,知難而退。」
這棒槌發言把上官見微都聽樂了,他看著路遊子和聞貫河一臉土色,忍不住開口道:「不省君,你這樣哪像是不想交惡的模樣,分明是瞧不起他二人。」
「他二人?」路遊子扭頭氣道,「上官家主,你到底哪邊的!」
上官見微左右看了看,咂了下舌,想說「中間」,可到底還是不痛快道:「自然是與你一邊的。」
「那便不要干站著不動!」路遊子說著掄杖再戰,杖上葫蘆頂了坎字,兀自生出水來,他控水成陣,卻是用坎字訣畫出了離火陣來。
聞貫河再起三架血滴子,划過長弧包圍不省君。
在那二人惡狠狠的視線中,上官見微不得不自衣襟中抽出傀儡線,速翻幾下綁在指尖,而後抬腕一甩,數條傀儡絲便拴在了那三架血滴子上。
路遊子見狀立馬將離火陣前放,那烈火沿著傀儡絲迅速燒過去,如數條火龍般追在血滴子後,將不省君包圍其中。
見他們並未迷途知返,反倒是越發亢奮了,不省君皺了皺眉,不知道自己的策略哪裡出了問題。
一邊想著一邊使出君非我第七式——恨生,只見君子劍原先清晰的劍意模糊起來,化作數不清的飛絮在周身盤桓。
那飛絮閃著銀光,如一群閃蝶翩飛。
可那最快的血滴子不過剛轉進半片鐵齒,便被那飛絮無聲無息地絞成了粉末。
「長得好看。」上官見微見狀連忙拉線,讓剩下兩個血滴子千鈞一髮之際轉了向,「結果比蝗蟲還能嚼!」
眼見利器近不了身,路遊子再補了幾筆,追在線上的離火猛地朝不省君撲去。
上官見微連忙再引線變陣,霎時將不省君陷進火海之中,同時對其他兩人喊道:「就現在!趁現在上山去找人!」
聞貫河正要開弓搭箭,路遊子的杖已上前,忽聽他這樣一喊,都愣了一瞬。他們打出了些血氣來,險些忘了此來的目的,聞言再不戀戰,三分自火海邊去,疾行上山!
莊才抄手站在原地,像是根本不理睬這幾人。
他們也沒把他放在眼裡,繞行而上,上官見微的百衲衣的一角自他身邊擦過,他亦是頭也不抬。
而就在這三道人影自他身邊掠過的瞬間,莊才右腳踏地,足下頓生四象金陣,每個方位上陡然現四聖獸虛影,青龍孟章,白虎監兵,朱雀陵光,玄武執明各四方位,將他們團團圍住!
季家善符卦,路遊子一眼就看出了這陣的厲害。
「四聖獸非亂世召不可得!」路遊子睚眥欲裂,千鈞一髮躲過了神龍擺尾,狼狽地在地上翻滾數下,才起身道,「你幹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