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虐狂心裡高興,可還勉強找得找北,知道被魔氣吞噬是要出大事的,於是扒著地,一點點從書架下爬出來,伸手摸到了放在桌案邊的劍。
那劍長而細,劍鞘是葛布所成,劍柄上綴著獸毛,楊心問莫名得覺得有些眼熟。
他抓住了劍,那劍已生了靈,雖未化形,但已有了靈智,一點點地朝他體內灌來了靈力,助他壓制了洶湧的魔氣。
楊心問深喘著仰躺在地,整個人渾然脫力。
又痛又累之際,這人卻又慢慢爬了起來,走到桌案旁邊,從懷裡抽出一個小本,翻到了最新頁,提起桌上的小狼毫在上面細細寫道:
十二聖十七年六月初七,自見深淵五載七月又二十天,我白日生夢愈發頻繁。今日昏睡間又見生平不曾見之處,夢中見金樓玉閣,皇城巍峨,人聲鼎沸,或是民間都城。一人身掛紅花,騎高頭大馬過街,卻遭邪祟使壞,馬匹受驚,此人落馬遭馬蹄重創,腿骨碎裂,聲怮悲切,引深淵而至。
我即刻遣人一探,查各地可有此事發生。
若經查確有此事,或許——
楊心問頓了頓,猶豫了片刻,划去了這一行,只在右下角寫了個「雨」字落款,而後便將小本上的墨漬吹乾,合上揣回了懷裡。
他大概猜到「自己」是誰了。
寫完這頁日誌,楊心問撐著桌面慢慢站了起來,走到那倒地的書架旁。正對著那滿地的書卷苦惱之際,忽然聽到一串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便見一人挑簾而入,帶進滿室的荷香,面上還含著疾跑的熱紅,襯得整張臉艷若桃李。
他一抬眼看向那人,便覺得方才被魔氣倒沖的心脈倏忽暖了起來。下意識便眯眼笑道:「姐姐,怎麼這個時辰還在山上?」
『楊心問』對著跑進來的『陳安道』溫聲道,「今日你不是要去見聞公子嗎?」
第104章 無心之舉
便見陳安道有些茫然地歪了歪腦袋, 隨即一指在太陽穴處打轉,半晌才雙手一合,想起來了:「你是說聞兵?」
這場面實在太富有衝擊感。楊心問著實該慶幸被他人控制著, 不然這會兒他已經當著陳安道的面笑得滿地打滾了。
那邊的陳安道顯然與他境況一致,眼下面色通紅,被臊得連耳尖都掐紅了, 卻還是手上不停地做著些格外嬌俏明媚的小動作。
「怎的這幅不記事的模樣?」楊心問起身給兩人倒了杯茶來, 「不是上個月還說非他不嫁的嗎?」
「非他不嫁是上個月的事, 為什麼我這月還得記得他?」陳安道伸手拿了杯, 咕嘟咕嘟喝了兩口,又高興地揚眉道,「不說他, 倒是那季枝, 你日前見到他了嗎,是不是生得很氣派?」
楊心問想了想。這是個微妙的停頓,應當是沒一點印象了,卻還是裝模作樣道:「確實一表人才。」
「對吧。我今日晌午便約他去京城除祟, 他若識趣,便與我一併來, 若不識趣……」陳安道琢磨了會兒, 食指在頜下輕點, 「我便綁了他去!」
楊心問不免失笑:「你這和欺男霸女的惡棍有什麼區別?」
「自然有區別。」
楊心問看見了陳安道臉上那勢在必得的囂張, 忽而便成出了不祥的預感。
不祥的預感下一刻便得以應驗。
只見陳安道湊近上來, 挑起他的臉, 叫他逃不開, 微微歪過頭, 眼裡含情地注視著他的唇, 似乎想吻上來,「說得好難聽,這怎能叫欺男霸女?」
楊心問渾身一僵,分不出這僵是夏時雨的還是自己的,隨即又發現陳安道已經羞得開始打抖,而夏聽荷竟還沒完。
「陳安道」又湊得更近了些,用俯仰的角度叫人能看見他白皙的頸子往衣襟裡帶著的一點鎖骨,鎖骨上的凹陷似塊天生該含著露水的玉,晶瑩剔透,勾著人去摸。
楊心問覺得好看,他還想看,可夏時雨卻跟被燙到似地瞬間挪開了眼,叫他就瞥到了個影。
「陳安道」側身耳語道:「生成我這樣的,不管要跟誰好,都是兩情相悅。」
楊心問整個人麻軟了下來,他疑心這是夏時雨被魔氣倒沖的某種後遺症。在麻軟之後,他又莫名生出些古怪的熱來,還沒等他細細感受,便感到一股清冽的靈力又開始往小腹處壓去。
……?
剛才壓魔氣都沒見你壓得那麼積極,這下又是在幹什麼?
夏聽荷見夏時雨明白了自己的魅力,終於放過了她,也放過了恨不得鑽進地縫裡的陳安道,隨即語重心長道:「瞧見沒,你與我長得一樣,想要誰會要不到?你心裡分明是有屬意之人的,為何還不將其速速拿下?整日地悶在這書閣里,搗鼓些亂七八糟的符陣,浪費大好年華。咱們可是劍修,仗劍飲酒闖天涯才是正經事,歷代臨淵宗宗主都不過個掛名的虛職,怎麼就你事事親力親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