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那塊遍布碎肉的冰面,本就是楊心問之前用來定皇帝的位置,早已被楊心問的劍扎了一路的口子。那二十道劍意又在周圍完整地刺出了一圈來,楊心問早就打起了叫他寒冬臘月泡冰水的主意。
楊心問抱著陳安道一步不停地跑,那群神使立馬不敢再看戲,踏步擺陣要攔。
楊心問遠遠一眼看去,一席朝露在頃刻間便朝這群人席捲而去,他們只覺周圍春暖花開,亂花迷人眼。那要攔下的小子在那花叢間穿行,根本不見身影,竟是個個都愣在了原地。
半遮面業已衝到了湖邊,控劍下水要將花鼓聲撈起來,花鼓聲手中鼓音已斷,他哪怕貿然追也是追不上的。
就在花鼓聲露頭的瞬間,楊心問感到懷裡的人動了動。
陳安道睜開了那對金瞳,他們神識相連,陳安道已立馬感到了左臂傳來的一陣劇痛。他轉過頭,隱約可見楊心問袖管中那綿軟的手還在晃蕩,剩下一小塊的皮肉被撕扯著,彈跳著。
「師兄!」楊心問跑得飛快,「司仙台的臭不要臉來圍我們!」
陳安道聞言依舊目光沉沉地看著楊心問的左肩,須臾斜過眼,從楊心問的肩上看到了花鼓聲已從水中露頭,儼然是要再敲祝天音。
「朔風過江寒,霜雪映我窗。」陳安道攥著楊心問一邊染血的衣袖,面色蒼白如紙片。臉頰邊的那道燙傷有如一隻緊閉的眼,眼上已儘是潮紅,像是就要流出眼淚來,「寒窗陣,起。」
方才破開的冰面立馬開始結冰,花鼓聲已爬上來了一半的身子被冰困住,腰上的花鼓被結結實實地凍在了冰層之中。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秦世人驟然發難,喊著一聲「呔!」,掄杖向前,渾身靈力注入,一敲手腳皆被拖住的花鼓聲的腦袋!
只聽一聲嗡鳴,巨嘯境後期的腦袋果然不同凡響,便是這樣也不至被敲得稀巴爛,但也當即暈了過去。
那半遮面站在一旁,一時手足無措。
眼下是真正的巨嘯境中期對上前期!秦世人霎時凶光畢露,操棍橫掃,半遮面立馬滾身躲過——誰知這老東西卻是聲東擊西,手杖敲在了冰面上,正正敲在那花鼓之上!
冰層乍碎,他立馬撈起花鼓聲的花鼓回撤,風一樣得追上了已站在岸邊的楊心問。
「小子!」秦世人像個賊,剛摸了票大的,紅光滿面道,「老頭兒我把他鼓給順到了!」
楊心問沒理他。
秦世人一愣,才覺出些不對來,慢慢轉頭看去。
陳安道正伏在楊心問肩頭,肩背輕顫著,隱約有哽咽之聲。
像是在哭。
第168章 千金貴
不不不, 絕無此種可能。
秦世人笑完自己想太多,隨即連忙道:「花鼓聲沒了花鼓還被老頭我敲暈了,快!二位仙師, 咱們快跑!」
「跑什麼。」陳安道頭沒抬起來,只吸了吸鼻子,聲音聽起來瓮聲瓮氣的, 「花鼓聲昏厥, 神使都被幻境定住了。」
他抓著楊心問衣袖的手指, 把那件紅袍擠出了血來, 秦世人才發現原來楊心問受了這樣重的傷,從布料里擠出的血順著陳安道的指尖滑下,一路流進了陳安道的袖口。
「現在不收網, 更待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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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貫而入的提燈士們逮捕了唐家兄妹和衡陽公。
被逮到的時候, 唐鳳和衡陽公正企圖從忘甘寺的假山石邊溜走,結果剛從牆上探了個腦袋,便被外面守著的提燈士抓了個正著,直接壓回去了。
唐鸞沒有走, 他追在那蓮子身後,像是想看看太子還在不在那裡面, 可當即也被提燈士給敲暈帶走, 混上了跟花鼓聲同一輛囚車, 押送到了明察所的地牢之中。
神使還未從一席朝露里出來, 痴傻一般被方司晨一個個用拘靈繩綁成一串。陳安道屬意他就這麼把人全部拉著上了大街, 步行進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