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跡光榮得楊心問想抄錄下來掛在屋子裡,可眼下不能亂說,只能推鍋道:「而且那群司仙台的一堆陰招,提升到靜水境了還要偷襲,從背後刺我,要不是犧牲了這隻手,我腦袋說不定都要被削下來了,你可不能賴我!」
陳安道含著淚搖頭:「我沒賴你。」
「那你賴誰啊。」
「我賴我自己。」
陳安道吸了吸鼻子,慢慢往前傾著身子,楊心問鬆了手,見他情態知情識趣地躺下了。
「外面冷。」楊心問嬉笑著仰了仰下巴,「師兄要玩,我們回屋玩。」
他一身紅地躺在一層薄雪裡,細雪粘在長密捲曲的睫毛上,在每次眨眼時便簌簌掉下些許,好像有冰晶融在那眼裡,顯得璀璨,又顯得冷冽,唯有笑容格外黏膩,比長街上賣的糖人的香味兒還要直率地勾引著人。
楊心問可太知道自己長得好看了。
禪房前的石頭成了他搔首弄姿的戲台,觀眾只陳安道一人。觀眾有點古板,那麼好看的一張臉不看,就盯著人一隻還沒長齊的手發呆,楊心問把那隻手藏起來,趁著陳安道恍惚的一瞬曲起了膝蓋,把人夾在了腿間。
他坐了起來,湊近道:「我都躺好那麼久了,你就光盯我的手?」
「那我該看哪裡?」
「你想看哪裡?」楊心問像是在分享個天大的秘密,「只給你看。」
他一句話的調能轉九個彎,就算是個木頭也該聽得出是在調情。
可陳安道目光凜凜,聞言似有肅殺之氣,筆直地盯著他的臉,被他用腿夾著也沒覺出曖昧來,反倒撐著他的腿向前膝行了幾步,幾乎是跪坐在楊心問懷裡,偏頭問道:「只給我看?」
楊心問聽這語氣渾身發麻,陳安道認真的時候,眼睛總會有種莫名得空洞,連眨眼都會變慢。
「……嗯。」楊心問底氣不足地回答道,覷著陳安道的表情,心說好歹是不哭了,「只給你看。」
陳安道黑得分不出瞳孔和虹膜的眼睛落在了楊心問身上,從上自下,慢慢開口道:「臉。」
楊心問:「……」
楊心問:一上來就不許我見人?
「脖子。」陳安道繼續說,「肩背。」
魘夢蛛網裡就只剩半截的唐軒意莫名瑟縮了一下,
「胸腹,四肢。」陳安道報菜名樣的一路順下來,「發、甲、衣、鞋、心魄,元神、骨血。」
「你還真點上了?」楊心問兩手一帶,托著陳安道跨坐在自己腿上,「金屋藏嬌都沒你這麼霸道的,想關著我,你打算日日給我多少好處?」
陳安道沉吟片刻:「靈石一車,水渡錦五匹,千年歸嬰桃枝五捆,鋃鐺玉九斤。」
都是世間修士一等一眼饞的東西,可惜楊心問攏共沒在修真界待過幾天,鄉巴佬對於不換算成金銀的東西都聽不明白,遂不以物喜,豪情萬丈道:「小爺看不上。」
陳安道一愣,急切又有些茫然道:「那要什麼你才願意?」
楊心問捏著陳安道的臉,朝那起泡的傷口上吹了口涼氣:「自己想。」
「我——」
「陳仙師!」
只聽一聲大叫,樹上的鳥雀驚飛,掉下幾根羽毛來。
楊心問眼底的笑意霎時收了,嘴角卻往上皮笑肉不笑地勾起來,兩手撐在身後,頭往後仰,倒著看那匆匆而來的花金珠:「就那麼點收尾的事兒,還非得要我師兄出馬,要你們幹什麼的?」
花金珠找了大半個忘甘寺了,總算遠遠看見白雪地里一片黑,一片紅,連忙扶著帽子匆匆跑來,還遠遠就喊了一聲。跑近了,才看清這二人是什麼姿勢,腳下一剎,連忙轉身蹲下,支支吾吾道:「所里來了貴客,還是得陳仙師拿主意……」
「能有多貴?」楊心問計較著,「價值多少靈石?」
花金珠不知道這是個什麼對比法,訥訥道:「這……這不好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