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同窗,給我們後邊留一點!」
……
剛剛還裝模作樣淡然文雅的書生們此刻好像蜜蜂見到了蜂蜜,差點把門口的小廝推倒。
高其原本還對那小廝的態度不滿,如今聽他那樣說也顧不得別的,連忙將懷裡那本書如同寶貝似的藏起來,「快來,我見人都在那邊!」
四個人都進來了,神色難掩激動,「好!」
這座庭院極為寬闊,一下子湧入幾百名書生也不過占了一小片地方。
在枝影匆匆的內院,積雪被打掃得十分乾淨,一身棉麻料子的老者手中拿著卷冊在樹下徘徊。
他頭頂的銀髮被扎在一起,手上的凍瘡沒人照看,如今拿著書稍顯吃力。
「李先生是有什麼沒準備好的地方嗎?」
來人聲音洪亮,說話間以上位者的姿態站到李文靜身前。
那用棉衣裹得圓潤的老者心頭一顫,「梁大公子,老夫、老夫只會傳授一些念書的經驗。這、這種治國理政之道老夫並不擅長。」
梁乘風冷哼,「李先生照著書上寫的去說便可。」
「可……」
對上樑乘風的視線,李文靜又矮了一分,「是、是。」
「時候不早了,李先生的一眾學子都已經在等著了,快去吧。」
「老夫,老夫這就去。」
一路穿過廊橋庭院,老者晃晃悠悠站在眾學子面前。
「學生見過李先生!」
「見過李先生!」
「李先生高義!學生自愧不如!」
……
李文靜擺手,嘴唇動了幾下終究是沒說什麼,「來,老夫為大家講講書。」
「自古帝王治國理政之道,皆為儒。先帝……」
後方一座二層的小樓之中,梁乘風與一人對坐閒談,視線越過樹影掃前前廳講書的庭院。
他眼中帶笑,伸手將桌上的茶水端起來,杯上的金絲花紋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梁乘風嫌棄茶有些燙,放在嘴邊吹了吹。看著熱氣與天空中的雲混合在一起,「這天下,終究是能為我所變。」
「公子終會得償所願。」
眾人讀書聲從清晨一直到晌午,那盞茶涼了又燙,梁乘風再去碰茶盞時語氣不悅,「去換一盞。」
一旁的小廝連忙應聲,兩三步上前把茶盞端走了。
「怎麼停了?」
梁乘風問,那讀書聲徘徊在耳邊吵得他昏昏欲睡,如今一下子停了倒有幾分不適。
「大人!大人!是、是徐儀許大人帶人來了。」
「徐儀?」
「正是,徐大人帶了一眾禁軍。稱是有人遞了摺子,稱有人在近郊庭院傳授邪書!」
梁乘風面色狠厲,他猛地摔碎了小廝剛剛端上來的熱茶,「該死的!去查!本公子倒要看看是誰壞了我的好事!」
呼吸粗重,他看都沒看剛剛被茶水濺到的小廝,轉身走向庭院最深處,在一扇小門處消失了蹤跡。
一摞摞書被禁軍收集起來扔在角落,不多時成了一小座山。
「都蹲下!把這些書生都帶回去!這些書也一本不落。」
「是!」
剛剛還在跟著李文靜讀書的一眾書生全都傻了眼。
「這是怎麼了!」
「李先生!先生!」
「大人!誤會都是誤會!我們都是李先生的學子,在此處受李先生教導,並未做什麼有悖天道倫理之事啊!大人!」
……
各種喊冤之聲不絕於耳,徐儀一眼掃去,上前一步雙手用力從那人懷裡抽出那本書,他眼底閃過冷意,隨意翻看兩眼,「如若君王殘暴喜怒無常,諸君可自尋明主。」
「本官到想問問,這明主,說的是誰?」
徐儀念完,凌冽的視線看著在雪地上蹲成一片的書生,個個臉上都帶著心虛與質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