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如意見狀笑眯眯準備脫衣裳,原本侍衛的外袍是輕便易脫的,但如今他兩隻手都被綁上一個大包,就很困難了。
袖子被大包卡住。
脫衣服脫得滿身大汗,直到最後那外袍被遙如意狠狠扔在凳子上,他長呼一口氣,低頭要去撿掉在地上的草藥球。
「過來。」
動作一怔,遙如意放下草藥球站到顧回舟床邊去。
有好的他肯定不想再用這麼大的藥包。
手腕上冰涼的觸感讓他惹不住瑟縮,但與之一同襲來的便是加倍般火燒般的疼,「嘶——陛下。」
手指被人攥在手裡,那力道大得嚇人,比白日裡曾然大不知道多少倍。
遙如意沒抽回來,擰著眉毛去看手腕。那剛剛還冒著血絲的手腕血止住了,鑽心般的灼燒也隨之消退。
男人大手收回,遙如意大口喘氣,來回看自己的兩隻手腕,「多謝陛下。」
微微走神,他如今只是一點擦傷便疼成這般,當初皇帝小腹上手臂長的傷口還不知要疼多少倍。
「陛下,你疼嗎?」
正把玩藥瓶的男人一愣,「不疼。」
他說完自己也怔住,顧回舟在心底對自己不滿,竟會回答這蘑菇這種廢話。
竟然不疼?遙如意眨眼,「那我是不是……」氣虛。
竟被那一雙眼看得心虛,顧回舟轉頭,「睡覺。」
聲音淡淡,「陛下我睡哪?」
顧回舟不語,這房間裡只有一張床,甚至連盆景都找不見。片刻後年輕帝王勾起一抹笑,「怎的,你還要和朕一起睡?」
遙如意被他盯得說不出話,他退後兩步,「那我去睡院子裡的梅花樹根。」
說著轉身就要走。
「站住。」
遙如意轉身,「啊?」
「去找崔祥祝。」
房門關了又開,又關。總領太監看見竟有人從房中出來頓時喜笑顏開,小嘴兒跟抹了蜜似的。
「哎呦,十九大人可是有事吩咐?」
「我沒地方住。」
沒地方住?崔祥祝笑得更歡了,「哎呦!那真是老奴的不是了。快!大人這邊請。」
轉過身,歲數不大的總管太監笑容慈祥。
可算是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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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遙如意醒來的時候陽光早升到了高處。陽光透過本就不厚的窗紙大片灑在室內,照在桌子上。一碗沒什麼油水的豆腐湯被擺在桌子上,旁邊還放著一個乾巴饅頭。
遙如意出門用雪搓搓臉,轉身回屋喝湯。他把湯喝了個乾淨,旁邊放著的饅頭是一點沒動。
他拿到外邊交給門口的小和尚,順便問顧回舟哪兒去了。
「回大人,晨時出了些事,陛下被人喚走,如今當是在主持院中。」
「多謝。」
被小沙彌帶到住持院外,遙如意聽見裡邊雜亂的爭執。
「陛下!陛下可得為我兒做主啊!」
聲音厚重低沉,聽起來年紀不小。聲音悲傷中夾帶著哭腔,遙如意一進去就看見跪在地上的百里毅。
而顧回舟正坐在主位上,擰眉閉目休息,他眉宇間帶著疲憊,怕是早早就被喚來了。
院中人站得滿滿當當,遙如意認識的不多。他只認識韓季青,其餘人在早上見過幾次,只稱得上眼熟。
但地上那大臣他認識,戶部尚書百里毅。
還有他身後躺在床上一臉蒼白的青年,百里家二公子,百里文寒。
遙如意踏進院內,眾人轉頭來看,不少人神色微怔,又忍不住把視線黏在他身上。
主位上的男人睜眼,「十九,過來。」
「十九?這是暗影的人。」
「陛下何時收了這麼個書生模樣的小白臉進暗影。」
「萬萬不可妄言,定是別有能耐。」
「怎得連暗衛袍子都不穿!這成何體統。」
……
遙如意在從眾人中間往那邊走時把一群人的竊竊私語聽了個遍,他不甚在意,站在顧回舟身側。
轉眼又和一個人對上視線,遙如意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