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回舟如今已經快把梁家殺乾淨了!要是再等下去,他手中的虎符要被收走,連他們的命都不知道是不是還留著!
「姨娘要知道,如今梁家的家主是我。」
王氏低頭用手揪著自己的袖口,「妾身知道。」
「那就好,姨娘知道就不要做一些沒用的事。」梁乘風眯眼看向王氏,威脅般一字一句的說,「那就不要總去和百里夫人賞花,百里文寒好不了了。」
「他就是個閹人,再也娶不了妻了。」
王氏嚇得往後退,她哆哆嗦嗦回道,「是,是,老爺。」
「姨娘知道就好,夜深了。姨娘回去吧。」
「……是。」
一步步走出屋檐,梁乘風看著腳下的被月光照下的影子不語,良久他笑了。自梁復死後他第一次露出笑意,最初的悲傷與無措在一整日內消耗殆盡。
現在他是梁家家主,梁家的一切都是屬於他的了。如今身無官職又如何,他有的是籌碼。
這天下,也早晚是他粱乘風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月光下人的面容看不清晰,院門口的小廝也只能瞧見大公子站在屋檐前不遠的位置,不知是哭是笑,低著頭掩面,身子逐漸顫抖,最後緩緩蹲下。
半晌,又自己站起來,轉身走了。
梁復的死很快過了半個月,這半個月對尋常人家來講沒什麼不同,但對梁家人來講恰恰相反。
如今他們在朝中無任何官職,就算再有錢又能怎樣?
連皇帝都不管不問,梁家現在甚至連小世家都比不上。
「怎麼著?我老頭子說得可對?」修鞋的老頭笑著對周圍人說,那幾人訕訕一笑。只能說天道好輪迴……
「你們瞧沒瞧見上午在南街那頭,李侍郎的車馬被攔了下來,攔人的正是梁乘風。」
「呦,還有這事兒?說說看。」
一位婦人嗤笑,「那頭是官員下朝的必經之路,李侍郎許是今日走得慢了,車駕在最後一個路過南街。當即就被梁乘風給攔了下來。」
「梁家公子也不嫌丟人,他還坐著梁復生前的馬車出來,也不怕嚇著誰!」
「可別說了,想想我就覺得晦氣!」
不知從何處出來一個拄著拐杖的老頭,身上穿得破破爛爛,手中端著一碗從官府領來的素粥,他聽著這幫人嬉笑嘲諷,整個人氣得顫抖,話都說不清楚也要跟人吵,「你們這幫小兒!信口雌黃!」
婦人瞪著眼,「這誰啊?」
眾人搖頭不語。
那老頭氣不打一處來,「梁大人可是大善人!梁老太爺去世後梁大人可曾讓我們吃不上飯!但你們瞧瞧,自從新皇登基,我這!我——」
老頭話還沒說完,就一口白粥嗆到咳個沒完,「咳咳——咳咳。」
眾人翻了個白眼不管他,至今還看不清形勢的愚人罷了。
一圈人圍在一處離那老頭遠遠的,他們接著說。
「李侍郎可都知道?戶部侍郎李黎,就是百里尚書手下的李侍郎!」
「這誰不知道啊,快接著說。」
婦人怪那人老催她,不耐擺手,「李侍郎家千金年前嫁給梁郃梁將軍,那時候是何等的風光。戰勝將軍迎娶京中出了名的才女貴女,門當戶對啊。」
「後來你們可知?梁家梁郃在山上掉下去了,屍首運回京城早都涼了。李家小姐也找不見蹤影,李侍郎和夫人哭紅了眼,一連兩個月日日上樑家要人。」
「剛開始梁家還好聲好氣的將人勸走,後來乾脆閉門不見。」
有人不解,「這些高門恩怨你怎麼知道這麼多?」
「害!我家那口子是給這幾大家送菜的,老和門口小廝閒聊,知道的多些。」婦人一臉得意,「現在可倒好,梁乘風現在當街攔下李侍郎,結果人家李侍郎理都不理,連面都不露!」
眾人唏噓,「這真是落難的鳳凰不如雞。」
「什麼鳳凰?」
「就梁家這樣的也能稱得上是鳳凰?」婦人嗤笑,「在尾巴上掛了一撮假毛的山雞罷了。」
一陣鬨笑,眾人瞧著時辰不早了,手中拎著買好的菜各自散去。
十三在人群中笑得暢快,他拍了拍身上的梅花香,手上拿著自十二那處取來的信箋。他瞧了瞧集市上的熱鬧,轉身回宮了。
路過賣包子的大娘順手買了幾個包子帶給十九,嘴裡喃喃,「還是明眼人多,哪兒來的那麼多鳳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