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太子殿下。」
馬車內,梁乘風摟著昏昏欲睡的梁平夏。兩人都沒說話,直到馬車晃晃悠悠停在梁府後門,梁平夏才悠悠從梁乘風肩上起來,她臉上看不見笑意,原本額前的碎發被她梳上去,嘴上染上了紅色胭脂,相比數月前,梁乘風幾乎認不得眼前的妹妹。
「哥哥,我的及笄禮可有人會來?」
梁乘風點頭,「放心,京城無人比平夏的及笄禮更熱鬧。」
梁平夏聽著開心,她忙下了馬車,「那哥哥快去用膳吧,我去找娘學舞。」說著,小姑娘邁著端莊的步子走了。
不知什麼時候她在人前再也不蹦蹦跳跳,若看那背影,倒是有幾分像百里柔。
性子從原先的嬌俏可人變成端莊穩重,梁乘風看了一會,直至她身影消失在轉角,男人下了馬車,招呼著幾個侍衛前往書房。
天色愈漸昏暗,梁乘風自書房抬起頭時已經過了飯點,但無人來叫他。他驀地黑了臉色,桌上的紙被墨團染了一片,梁乘風一雙眼透露著陰狠。
他看著半空深思,待軍中準備妥當,他們就可以找一個好的時機打下京城,顧回舟手中的兵比他們多又怎樣,還能一日之間從邊疆調回來不成?
到時候,京城就是他梁乘風說了算,「呵呵呵呵……」
笑聲低沉透著說不清的喜悅。
「咚咚咚!」
御書房的門被大力敲響,直接打斷了梁乘風的笑,他滿臉不悅,「滾進來!」
御書房的門被推開,小侍衛快步跑進來,抬頭看見梁乘風陰沉的臉色嚇了一跳,「老,老爺……」
「有什麼事,快說!」
「老爺!太子……顧公子被抓了!」
「什麼!」梁乘風大聲質問,「誰!」剛剛他們還在和顧懷安一起說話,怎麼現在人就被抓了!他心臟狂跳,大手一下子捏住小侍衛的肩膀,「說清楚!」
肩膀的鈍痛讓小侍衛忍不住皺眉,「是,是在老爺走後。突然一群官兵圍住顧公子的府邸,是十三大人帶人去的。稱顧公子本是被貶出京之人,非詔不得進京。」
「就,就把人抓走了。」
梁乘風猛地把人鬆開,他心中的火一團團湧起,「媽的!顧回舟!」
到底是什麼時候被發現的!
「現在人在何處?」
「應該是……大獄。」
「啪!」茶杯應聲打碎在地面上,嚇得小侍衛往後退,梁乘風發了瘋一般開始亂砸書房內的東西,咒罵與怨恨幾乎不停從他口中喊出來。
「顧回舟你個卑鄙的小人!早晚有一天我要讓你跪在我腳底下舔老子的鞋底!」
「媽的!去死吧!」
「你個小雜種!」
……
聲音一直持續了半個時辰,方才傳來一陣嘶啞的聲音,「來人,上茶。」
大獄。
顧回舟在徐儀的引路下慢悠悠從小門走進去,大獄的潮濕和發霉的味道令人眉頭緊皺,此處大獄好似只為了顧懷安一個人建造的,四處空蕩狹小,燭火昏暗只能照亮一小塊地方。
白日裡穿著那身青色外袍被血水染濕,顧懷安髮絲凌亂貼在臉上,他剛剛被人打了板子昏死過去,如今聽見聲音幽幽睜開眼睛。
「啊——」
好似看見從地獄上來的厲鬼,顧懷安驚得往後縮,但身後就是牆壁,他無處可逃,「顧……顧回舟……」
顧回舟也是好長時間沒見過他的太子皇兄了,這人大他十歲。可是在他小時候最愛來找他玩的太子皇兄。
「太子皇兄可還記得,你把朕的衣服扒光把朕扔在池塘里,還把朕關在點了火的馬圈裡,還有……」他慢悠悠在鐵欄杆前踱步,「還喜歡把朕的手指碾碎。」
「太子皇兄可還記得?」
「啊——顧,顧回舟!」顧懷安驚恐得看著面前這個厲鬼,他是來找他索命的!顧回舟是來找他索命的!
他跪著對人求饒,「孤,孤錯了!皇兄錯了!皇兄當時還小不懂事,皇兄是想找你玩!」
顧懷安鼻涕和眼淚一起淌著,他整個人捲縮在角落,不停瑟縮,幾乎不敢看向鐵籠外那人的臉,他不住咽下口水,用手擋住眼睛。
「嗯,是。」顧回舟慢慢坐在椅子上,十四剛搬來的。
「所以朕也只是和皇兄開了個玩笑,皇兄何必從那之後便躲著朕。」顧回舟聲音陰冷,他的話一下子把顧懷安帶回到他二十六歲生辰宴的晚上。
他當著滿朝文武的面被父皇稱讚,喝了不少酒,他被人攙扶著回了東宮,半夢半醒間他感覺有人在割他的肉。
他整個人被綁在床上,殿外的太監侍衛都被顧回舟毒暈了,他的嘴被堵上,整個人掙扎著如同案板上的一塊肉任人宰割。
十六歲的顧回舟已經有了成年男子的模樣,他稍顯稚嫩的臉緊繃著,眼神中帶著狠厲。一刀扎向顧懷安的下腹,顧懷安現在回想著都渾身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