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院人多,憐秋沒有冒冒失失的在書院門外等著,而是差了小廝木頭去門外候著,只等封隨出門便將人帶來。
距離木頭去接人已經過了快半個時辰,卻遲遲沒看到人,琴書急躁的把頭伸出窗外看了又看也沒見著封隨的人影。
「公子,封秀才不會不來吧。」
眼瞧著憐秋還坐在桌邊不急不緩的擺弄著桌上的杯盞,琴書忍不住急道:「公子今天還特意換了身新衣裳,封秀才若是不來豈不是都白費功夫了!」
看著琴書的著急,憐秋平靜開口道:「封秀才能來最好,不來也無事。」
雖然不覺得封隨會拒絕自己的邀請,但憐秋總歸沒有百分百的把握。
憐秋不是自命不凡之人,即便是京中的皇子公主尚且有人會不喜歡,更別說他不過是一商戶之子。
自古以來讀書之人最看重的便是名聲,若是封隨在考量之下,覺得不宜赴約,憐秋也不會遷怒於他。
至多以後再想法子與封隨見面,若是封隨一直不願鬆口,那麼則代表對自己什麼心思。
屆時憐秋也絕不會多加糾纏,只會派人將買的筆墨給封隨送去,只當全了封隨對顧夢生的恩情,日後封隨若是有事相求,他也會伸出援手。
不過也僅此而已,他絕不會放低姿態,一直追在封隨身後。
至於琴書說什麼白費了新衣裳之類的話……
憐秋撩了撩眼皮,輕聲問道:「琴書,難道我穿這身衣裳不好看?」
「怎麼會!」琴書瞪著眼,認真道:「公子是世上最好看的哥兒!」
這是琴書的真心話,他從未見過有比公子更好看的人!
「既然我穿得好看,又談何浪費。公子我衣裳多得很,隔三差五便有新的送來,難道我在家裡換上新衣裳也都是浪費?」憐秋說。
嘴唇囁嚅幾下,琴書恍然大悟。
對哦!
公子經常換衣裳,難不成都是浪費,但是—
小腦瓜輕輕轉動,琴書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可是公子,你今天還花了好些時間來裝扮呢。這要是連封公子的面都沒見到……反正我覺得心裡不舒坦。」琴書噘嘴道。
指尖在琴書嘟起的嘴唇上颳了下,憐秋白他一眼,道:「若是他不來,公子便帶你去逛逛,買些零嘴兒點心如何?」
「那感情好,」一說買零嘴兒,琴書也不多話了,笑眯了一雙眼,高興道:「公子,我想吃騰隆齋的月兒酥。」
琴書比憐秋小上三歲,性子還帶著些孩子氣。
憐秋被他逗樂,見琴書不再纏著他一直說話,便繼續搗鼓桌上的杯盞去了。
「篤篤篤—」
敲門聲響起,門外傳來木頭的聲音:「公子,封秀才來了。」
「人來了!」琴書眼神一亮,風風火火的跑過去開門。
憐秋轉過頭,正好看見封隨穿著豐遠書院發放的繭白色寬袖長衫進門,比起封隨常穿的藍色長衫,更顯幾分風雅清冷。
「封秀才,」憐秋站起身,唇角的笑弧度適中,不會過分熱情,卻也不會讓人覺得冷淡:「等你許久了。」
精心打扮後的哥兒面白腮粉,配上一襲青衫,像是雨後的一層層剝殼的春筍,白生生、嫩呼呼,眼角綴著的紅痣鮮艷欲滴。
冷淡的眸子裡閃過一絲驚艷,封隨不動聲色的別開視線,有禮道:「顧公子。」
「封秀才,過來坐。」憐秋對琴書吩咐道:「琴書,還不快去叫人上菜。」
「好的,我這就去。」
琴書捂嘴偷笑,給木頭使了個眼色,兩人匆匆出了門。
房間內陡然只剩下憐秋和封隨,憐秋喚他來對面坐下,沒一會兒十里香酒樓的小二將憐秋點的菜食一一上齊。
「封秀才,嘗嘗看,這都是十里香的招牌菜。」憐秋笑盈盈道。
桌上擺著精緻的碗碟,封隨沒有動筷,而是直接問道:「不知顧公子今日著人喚我前來,所為何事?」
「不是什麼大事,」憐秋輕笑道:「只是我記起封秀才曾說過將在七月入學,遂想為封秀才慶賀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