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雙耳已經完全被耳羽取代,綢緞般光澤的純黑色烏鴉羽毛抖動,黑色的瞳孔掩蓋住大部分眼白,像是墜入一片深邃而危險的漩渦。
達米爾已經進入半獸化了!
腳腕處的銀白色腳環已經出現了一個十分清晰的雙目血紅的烏鴉,張牙舞爪。
達米爾的利爪從指尖的皮肉中彈出,可以輕易切開鋼鐵的爪子在觸碰到鶴雪衣單薄的脊背時卻突然遲疑。
達米爾瞳孔中倒映著那道雪白的身影,精神海劇烈震盪。混亂的思緒侵占大腦,黏稠而灼熱的能量一次次沖刷著龐大磅礴的精神海。
他覺得自己的腦子可能也出現了問題,居然在精神海暴動的時候看見了斯諾恩趴在自己身上。
這幅香.艷的場景就算是做夢他也絕對是不敢想的。
斯諾恩的腰很細,觸感柔軟,薄薄的一小片能被他單手握住。
靠近自己的時候他的身上有股淺淡的香味,和自己結實堅硬如鐵的肌肉相比,斯諾恩的渾身上下都是嫩豆腐一樣的柔軟,他目眩神迷,害怕自己的爪子把人傷到。
渾身上下過電一樣酥麻,和斯諾恩接觸的地方火燎一般滾燙,在體內亂竄的熱度燒得達米爾口乾舌燥。
想要再近一點。
他還從來沒有被允許這麼靠近斯諾恩。
他是星盜頭目,是斯諾恩的「死對頭」,是不被列入偉大的帝國首席大臣羽翼之下的被放逐者。
帝國公民追隨著他的腳步接受他的照拂,那頭蠢獅子被他親自撫育,而達米爾只能像個卑微的偷窺者,絞盡腦汁用不恰當的方式來獲得斯諾恩的一點點施捨。
求你再多看我一眼,哪怕是冰冷的鄙夷與厭惡。
就算是斯諾恩離開的消息,他也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當他因為那個人送來的腳環而激動得差點變回烏鴉原形,一邊嘟嘟囔囔著「誰送禮物會送這種東西」,一邊麻利地戴上,像是求偶的烏鴉一樣到處刻意地展示給眾人欣賞時,那位薄情的斯諾恩大人早就毫不留情地離開。
他像個盲目且絕望的信徒,在茫茫星海中祈求不會降臨的福音。
所以哪怕是夢也好,讓他這隻迷失方向的烏鴉找到一個能繼續堅持的藉口。他只想要就此沉淪。
達米爾放鬆身體,緊繃的精神力也逸散開,毒蛇一樣緊緊地環繞在鶴雪衣的身邊。
越是高等級的獸人,雖然身體已經完全擬人化,但骨子裡保留的原始本能卻會隨著精神力的增長而愈發強烈。
他們可以用強悍的精神力去標記自己的所有物,在對方身上留下自己的精神烙印,實現在一定範圍內的監控甚至是操控對方的情緒。
「去翻一翻有沒有精神力抑制劑。」見達米爾突然冷靜下來,鶴雪衣朝蜷縮在一旁的白曲江喊到。
達米爾應該是陷入了精神海暴動狀態,每個人身體對精神力的承受範圍都是有限的,當體內產生的精神力超出身體所能承載的閾值,就會出現精神海暴動。而越是高等級的精神力,越容易出現這種情況。
按道理達米爾肯定不是第一次暴動,他的房間裡應該備了抑制劑。
受到達米爾A級精神力絕對壓制的白曲江聞言從地上緩慢地爬起來,他的臉色慘白,唇角還掛著血珠,一步步靠近,然後站在鶴雪衣的身後毫無預兆地拔出了達米爾腿上的粒子槍。
「砰」。
達米爾腳腕上的腳環在粒子槍的射擊下斷裂。
鶴雪衣瞳孔驟然緊縮。
這個腳環是當初他特意找來最好的精神力承載容器打造的,就是防止達米爾因為精神海不穩定而失控。
烏鴉種的達米爾在幼年期便分化出了超A級的精神力,但因為沒接受過正規的引導和梳理,有著巨大能量的達米爾過早地用竭澤而漁的錯誤方法揮霍著自己的天賦。
但凡有接受過教育的成年獸人知道,都會制止他的這種消耗方式。
這也為後來他的精神力暴走埋下禍患。
沒了腳環的束縛,達米爾的精神力直接猛烈地溢出,巨大的威壓海嘯般將毫無防備的鶴雪衣捲入其中。
蓬勃的精神力巨浪拍在鶴雪衣身上,像是驟然從天空躍入深海,壓力幾乎將他脆弱的屏障碾成粉沫,他的眼前直接被黑暗吞沒。
這是鶴雪衣回歸之後第二次被人拉入精神海。
他坐在一張寬大且柔軟的床上,赤腳踩著地毯,雪白的腳背淡色青筋清晰可見和深紅色的地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纖細的腳腕被兩指寬的鐵鏈栓在床尾,鐵鏈的長度大概只留了一米,幾乎將他的人身自由限制在了這張床的周圍。
房間裝修奢靡,床的四周帷幔垂落,地上鋪著花紋繁複的地毯,房頂挑高,懸掛了一個巨大的水晶吊燈,流光溢彩,和皇宮比起來也不遑多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