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
「陛下,可燕枝公子……」
「出去!」蕭篡加重語氣,再說了一遍。
眾人不敢不從,只得收拾好東西,俯身告退。
臨走時,將殿門也關上了。
蕭篡平復心緒,最後說了一遍:「報錯。」
不可能。
方才在淨身房裡,燕枝還說了一百一十八遍的「喜歡陛下」,六十三遍的「天下第一喜歡陛下」。
就算一聲「喜歡陛下」,只體現一點好感度,那燕枝對他的好感度也該是滿的。
他已經把燕枝從淨身房裡抱出來了,他已經給燕枝餵了牛乳,他已經把燕枝洗乾淨了。
就算是糖糕的事情,他和燕枝也已經說明白了。
這件事情應該已經過去了。
平日裡逗他弄他,就算欺負得狠了,好感度也總是一動不動,永遠都是滿滿的。
就算是同他玩笑,說要把他送去淨身房,頂破了天,也只會掉零點零幾。
燕枝對天發過誓的,要永遠效忠陛下,永遠侍奉陛下,永遠喜歡陛下。
燕枝對他的好感度,絕不可能會忽然之間掉這麼多。
一定是之前的檢測錯誤還沒修復。
一定是。
蕭篡這樣想著,原本狂跳不止的心臟,漸漸冷靜下來。
他冷著臉,一條一條下達命令——
「動用最高權限,直接上報最高層,排查錯誤。」
「關閉警報,暫時屏蔽好感面板。」
「等修好了,再通知我。」
說完這些話,橫亘在兩個人面前的紅光漸漸散去。
蕭篡邁開步子,一步一步,朝燕枝逼近。
燕枝站在榻上,一寸一寸,不自覺後退。
幾次糾纏,幾次掙扎,燕枝終於將最後一點力氣消耗殆盡。
他往後退著,被榻上被褥絆了一下,腿腳一軟,眼睛一閉,整個人就這樣倒了下去。
他沒有摔在榻上,而是摔在了蕭篡懷裡。
蕭篡抱著燕枝,在榻上坐下。
這回不是用盡全身力氣,要將他揉進骨血里的死死抱住。
這一回,蕭篡把燕枝放在自己的腿上,只用手托著他的腰,讓他自己躺著。
燕枝徹底軟了身子,腿軟軟地垂著,手軟軟地耷拉著,腦袋也軟軟地往後仰。
烏髮披散,垂落下來,在蕭篡身側搖晃。
聽見殿裡沒了動靜,宮人壯著膽子,在外面輕聲詢問。
「陛下,是否請太醫進去,為燕枝公子看診……」
「不必。」蕭篡斷然拒絕,「下去。」
「是。」
外殿響起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很快就消失了。
燕枝還發著熱,蕭篡隔著衣料,托著他的腰,都能感覺到他身上一陣一陣的熱意。
他不能不吃藥。
所以——
蕭篡沉默著,張開手掌。
一轉眼,他的手裡便多出一盒藥片和一瓶藥水。
燕枝這個蠢貨,一向愛做夢,這回也不過是做了噩夢,分不清夢境與現實,把他錯認成其他人罷了。
本來就蠢,再燒下去,燒壞了腦子,就更蠢了,更分不清人了。
蕭篡寬宏大量,他不跟燕枝這個笨蛋計較。
他不跟他計較。
蕭篡扶起燕枝,讓他靠在自己懷裡。
他騰出手來,打開藥盒,從裡面掰出一片白色藥片,攥在手裡,又擰開藥水,倒出一瓶蓋的棕色黏稠藥水。
他胡亂用衣袖擦去燕枝臉上的淚,捏開他的嘴,把藥片塞進去,又把藥水倒進去。
或許是味道太奇怪,東西剛塞進燕枝嘴裡,燕枝就別過頭去,作勢要吐出來。
蕭篡丟開東西,用力捂住他的嘴,把他抓回來。
他下意識厲聲呵斥:「咽下去!你敢吐出來,朕就把你……」
話說了一半,戛然而止。
蕭篡沒再說下去。
就在他怔愣的片刻,燕枝推開他的手,「哇」的一聲,把嘴裡的藥全都吐了出來。
因為蕭篡還扶著他的腦袋,所以他就吐在蕭篡身上。
「燕、枝——」
蕭篡咬牙切齒地喊了他一聲,再次拿起擱在一邊的藥片和藥水。
「你不吃這個,就讓太醫進來給你看病,他們開的藥,比這個還苦。」
蕭篡又掰下一片藥片、倒出一瓶蓋的藥水,捏開他的嘴。
「那幾個太醫也是庸醫,吃了幾日的藥也不見好,反倒讓你越吃越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