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總不算是欺負燕枝了吧!
蕭篡一抽韁繩,拋下身後一切,縱馬下山。
老翁扶著門,謝儀快走兩步上前,同他站在一塊兒。
一老一少、主僕二人扶著門,朝帝王離去的方向張望。
直到煙塵散去,再看不見對方的背影,兩個人才收回目光,不敢相信地對視一眼。
「公子……」老翁顫抖著,心有餘悸地喊了一聲。
「沒事了。」謝儀拍了拍他的肩膀,「陛下走了。」
「那就好。」
帝王威勢過盛,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有那麼一個瞬間,老翁真以為他要大開殺戒了。
還好沒有。
謝儀收斂了思緒,問:「燕枝公子是何時走的?方才那些話,真是他教你的?」
老翁不敢隱瞞:「昨夜老奴按照公子的吩咐,在門房裡守著。大半夜的,老奴正打著瞌睡,小公子忽然背著包袱過來,把老奴搖醒了。」
「燕枝公子說,他睡好了,也休整好了,怕有人追上來,馬上就走。老奴想進來告訴公子,還想留他吃點東西再走,不過他也沒答應。」
「臨走時,小公子把那封放奴書留給老奴,還說,陛下遲早會派人過來,要是陛下帶著人過來發瘋……」
謝儀趕忙呵斥:「阿翁,不可非議陛下。」
老翁卻道:「小公子的原話就是『發瘋』。」
「這……」謝儀張了張口,說不出話來。
「要是陛下帶著人過來,欺負公子,就讓老奴把放奴書拿出來,再把方才那些話說出來。要是還不行,就直接去找他,他一定會回來搭救公子。」
老翁捂著胸口:「得虧陛下真走了,老奴說那些話的時候,心都快跳出來了。」
「公子,陛下不會再來了吧?」
謝儀望著遠處,思忖良久:「不會了。」
「有燕枝留下的『免死金牌』在這兒,陛下不會再來了。」
*
山林死寂。
一路上,只有馬蹄踏過積雪的聲音。
蕭篡騎著馬,沿著小路下山。
他垂著眼睛,望著地上殘雪,正出著神。
雪天路滑,晚上天又黑,燕枝連夜離開,也不知道是怎麼下山的,有沒有滑倒,摔個屁股蹲。
嗤,他要是摔個屁股蹲也正好,就跟坐雪橇、滾雪球似的,呼啦呼啦地就滾下去了,都省得用腳跑了。
就他那個小身板,摔一下不得散架了?
到時候摔壞了,還得哭哭啼啼地回來找他修。
隨行親衛動作很快,策馬去了離得最近的官府,從庫房裡取來一箱金餅。
蕭篡行至山下,正巧親衛也回來了。
親衛打開箱子,請他過目。
蕭篡只瞧了一眼,便揚了揚馬鞭,冷聲道:「送上去罷。」
「是。」
兩個親衛帶著金餅,上山去送給謝儀。
剩餘親衛則繼續跟在蕭篡身後,聽候旨意。
「陛下,如今……」
蕭篡深吸一口氣:「回——」
下一刻,他改了口:「留十個人,守在山下。」
燕枝這麼惦記謝儀,肯定會再回來看他!
他就派人守在這兒,一定能等到燕枝!
蕭篡直起身子,望向遠處。
風雪已停,天邊日頭隱隱升起。
蕭篡穩穩地騎在馬上,如同剛剛經歷過一場追逐狩獵的野獸一般,兩隻手握成拳,轉了轉脖頸,鬆了松筋骨。
「去燕棲村。」
燕棲村是燕枝老家,燕枝出生的地方。
蕭篡只說放過謝儀,但他沒說放過燕枝!
他不放手,他絕不放手!
不論去了什麼地方,燕枝最後只能飛回他手裡!
*
大雪初霽,日頭升起。
地上殘雪被日光一照,漸漸融化,反倒更冷。
山路之上,燕枝用厚衣裳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騎著一頭小毛驢。
這匹小毛驢是他花錢買的。
從謝儀家的莊子離開的時候,他特意問老翁,哪裡可以買馬,不拘是戰馬良馬,劣馬田馬也可以。
老翁給他指了條路,說前面山頭上的莊子更大,田地更廣,應該會有馬匹。
燕枝連夜趕去,想著給自己買一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