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遵照本性行事罷。
反正他本來就是野獸,反正他本來就按捺不住自己骨子裡的獸性。
他想爬上燕枝的床,就爬上燕枝的床。
他想對著燕枝低聲下氣,就對著燕枝低聲下氣。
他想對著燕枝狂搖尾巴,就對著燕枝把尾巴搖斷。
時隔多日,蕭篡終於勸服自己,從不自覺地伏低做小,事後再後悔懊惱,變成了堂堂正正、正大光明地低三下四。
只要燕枝肯理理他,只要燕枝肯跟著他去正殿吃泡芙,要他做什麼都可以。
只要燕枝肯留下,要他裝一輩子的溫柔,也沒有關係。
燕枝都要飛走了,他還端著無謂的架子,有什麼用?
蕭篡這樣想著,下定決心。
下一刻,他抬起頭,就看見面前殿門打開。
燕枝換好了衣裳,系好了頭髮,就站在門裡。
蕭篡面色一喜,眼睛一亮,喊了一聲:「枝枝。」
「我……」
不等他說話,蕭篡就伸出手,探向袖中,行動之間,似乎又有清脆的響聲傳來。
燕枝見他有動作,不自覺後退半步,警惕地看著他。
可下一刻,蕭篡拿出一條帕子。
「枝枝,把眼睛蒙起來好不好?我帶你過去。」
「不要。」燕枝果斷拒絕。
「枝枝……」
「蕭篡,我不信你。」
幾次交鋒之下,不僅是蕭篡節節敗退,步步退讓,燕枝也漸漸找到了對付蕭篡的法子。
他不信蕭篡,害怕自己一旦把眼睛蒙上,任由蕭篡擺布,會被他欺負。
燕枝一邊說,一邊就要把門關上。
「不蒙!」蕭篡趕忙按住殿門,「好,不蒙!就這樣過去!」
燕枝抬眼看他,見他把手帕收起來了,才放下心來。
兩人走在廊上。
蕭篡有意與他並肩,燕枝卻有意落下半步。
走走停停,進進退退。
蕭篡低聲道:「燕枝,你一定會喜歡的。」
這話像是為了說服燕枝,又像是為了說服他自己。
「都是你最喜歡的東西,朕換了很多,你可以一次吃很多。你從前不是總想著,天上要下『泡芙雨』嗎?你看見這些東西,一定高興。」
燕枝早已經猜到了,抿起唇角,點了點頭:「知道了。」
蕭篡最後道:「等吃完了,朕有話跟你說。」
燕枝抬起頭,同樣定定地看著他:「我也有話要同陛下說。」
蕭篡心裡一喜,面上也多了幾分真切的笑意:「好。」
他準備好了一切。
泡芙、蛋糕、牛奶,還有他的賠禮道歉。
想來,今夜不止是燕枝的生辰,也是他和燕枝和好的日子。
燕枝或許會罵他,或許會打他,或許還會向他提要求,只要他全都聽著,全都應了,燕枝自然就不生氣了。
兩個人穿過迴廊,來到正殿門前。
正殿大門緊閉。
蕭篡早已屏退所有宮人,如今他們都在後殿休憩待命,前殿空無一人。
蕭篡伸出手,要牽住燕枝,可燕枝閃身避開了。
蕭篡也不惱火,只是往邊上側開身子,讓燕枝站到前面來。
「枝枝,你來開門。」
燕枝瞧了他一眼,將信將疑地走到門前。
好罷,他開就他開。
他要同蕭篡說話,總不能在門外說。
蕭篡讓他過來,總不能設下陷阱。
其實……看蕭篡這副模樣,他也有點兒好奇,蕭篡到底準備了什麼。
燕枝抬起手,將兩邊門扇往裡一推。
一聲輕響,殿門大開——
只見殿裡兩側,十盞銅製宮燈,每一盞蠟燭都亮著,恍若火樹。
殿裡燈火通明,燭光搖曳。
原本蕭篡批閱奏章的御案上,筆墨紙硯全部被挪到一旁,幾乎百來個奶油泡芙,和店裡賣的饅頭包子一樣,整整齊齊地堆疊在一起,壘得高高的。
簡直像是一座高塔,一座小山。
燕枝猜到是泡芙,但他沒有猜到,竟然會是這麼多泡芙!
蕭篡從前不是說泡芙很珍貴嗎?
蕭篡從前不是……
他尚未回過神,蕭篡就扶住他的腰,要把他帶進去。
「枝枝,進去看看。」
燕枝快走兩步,避開他的觸碰,跨過門檻,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