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處,景元向鍾離發出邀請:「你隨我一道去吧。」
鍾離搖了搖頭:「這於禮不合。」
景元想了想也是這個道理。三位將軍會晤,確實不適合有外人在場。但還是掙扎了一下道:「飛霄和懷炎應是不會在意的。」
「二位將軍雖然不會在意,但難免被有心之人捉住把柄。」鍾離思考道:「昨夜綏園一事,我與飛霄切磋也不是什么小動靜,只要稍稍在意一些,便能猜到一二。」
景元故意道:「你怕了?」
鍾離笑著搖了搖頭:「非也,只是不想引來不必要的紛爭。」
「這一點,你倒是與丹恆十分相似。」景元似是嘆息道:「不想身處漩渦中心,不想置於眾矢之的,不想捲入不必要的紛爭……」
「越是懼怕的事情,越會到來得越快。」鍾離道:「一切順其自然就好。真相總有一天會大白於天下,枯骨也終有一天會暴露在陽光之下。」
「……枯骨?」景元低頭思考片刻,「你這句話……話裡有話。」
「或許吧。」鍾離輕輕嘆了一聲,他拿起桌上有關持明近期活動的文牘,目光逐漸變得有些陰沉:「但願我的猜測是錯誤的。」
景元有心問幾句,卻被鍾離擋回來:「你去給二位將軍接風洗塵吧,今日我便要到丹鼎司給龍女做導師去了。」
景元到嘴邊的話被噎了回去,他沉吟片刻,鄭重道:「有事手機聯繫,無事回府詳談。」
「嗯。」鍾離點了點頭,「無須擔心,依他們的實力,想要傷到我,還需費些力氣。」
「你的實力我倒是不擔心。那些龍師個個喜歡長篇大論,侃侃而談,但卻不講究實際,處處為龍尊設阻。丹楓任飲月君時,便深受其害。但他手段強硬,作風強勢,那些龍師敢怒不敢言,典型的欺軟怕硬。只是那時的丹楓並未有任何軟肋,亦未有任何把柄短處捏在他們手裡。但若是現在你要過去的話,龍女可能會成為你唯一的軟肋。」
景元想起來一件事:「之前在長樂天那幾名被逆轉魔陰身的雲騎,不知道龍師與他們接觸過多少,龍女過後又想明白了多少。」
「以不變應萬變。」鍾離心中早有計較:「適當露出柔軟的腹部,讓龍師們掉以輕心也不失為一種良策。一旦他們有戒備鬆懈的時候,便可趁機而入,一舉搗毀。」
景元點頭:「既然你心中早有決斷,我也不便多說了。有任何問題,切記不要自己硬抗,回府我們再商討。」頓了頓,他又叮囑道:「你只是來幫助我的,並非是你必須要做這些事情。盡心便好,不可拼命。」
鍾離沒說話,只是盯著景元看了半晌。
景元被鍾離看得有些不自在,「你看我做什麼?」
鍾離幽幽道:「需不需要我把彥卿叫來,聽你再說幾句?」
「……」
景元聽明白了,鍾離這是嫌他嘮叨呢。
第30章 你們家那位鍾離先生呢
神策府的一處涼亭內。
飛霄已經等得有些無聊, 她一手托著腮,一手放在桌案上,食指輕輕敲著桌面, 發出咚咚的響聲。
懷炎則顯得有些不緊不慢,仿佛並不在意今日景元是否會來。手一下又一下地捋著白色的鬍子,眼睛彎成了月牙的形狀, 仍如昨日般, 端著一副慈祥的笑模樣。
「老將軍, 」飛霄叫道:「您說, 景元該不會是躲著我們吧。」她扣在案上的食指輕輕畫著圈兒,有些不滿道:「讓我們白等他一上午,自己卻在屋內睡得昏天暗地。」
飛霄扭動了下自己的脖子, 將骨節弄得咯吱響。她向來不拘小節, 現今又嚷嚷道:「昨夜我酒喝得多了,現在腦袋還昏著呢。如今被晾了一上午,心裡早窩著火呢。若是他再不來,我可要提著兵器去挑他的被子了。」
「哈哈哈哈。」懷炎笑呵呵道:「老朽想來應是不會, 景元並非那種逃避事情的人。再者,躲得了初一, 躲不過十五。這個道理你知, 老朽知, 景元亦知。」
「嗯, 這話老將軍說得在理。」飛霄直起身子, 雙手交疊放在腦後靠在身後的柱子上, 語氣頗為幽怨:「只是您看看這時辰, 已經日上三竿了……」
「讓二位將軍久等了。」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一道爽朗的笑聲打斷了飛霄的話, 她眯著眼睛朝聲源看去, 本來有些半耷拉著的眼眸在看到景元手裡提著的食盒後頓時亮了起來。
景元不動聲色地將飛霄的反應收入眼底,他將食盒放在桌案上,並順手打開了,「羅浮上的一些小吃,帶來給二位將軍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