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正午已經不下雨了,檐下有一些滴滴答答落水的聲音,外邊吹進來的風有點冷。
索蘭坐在屏風背後,並不冷,不過醫生處理得急,白大褂還在桌邊放著,飯也剛吃了一半。
索蘭·艾斯柏西托沉默不語,荊榕卻忽而發話了,他笑著轉身,拿著剛剛消毒完畢的新器材走過來:「今天下午忙嗎?」
索蘭看著他的眼睛問道:「哪種忙?」
「我想到了複診和拆線的時候。」荊榕說,他烏黑的眼底帶著溫柔的笑意,「原本想明天給你打電話的,不過今天正好遇到你了,我們今天做,怎麼樣?」
索蘭·艾斯柏西托察覺自己的心跳快了一拍。因為面前這個人靠得實在太近了。
他說:「嗯。」
過了兩秒鐘,他察覺面前這雙黑眼睛還在看他。他抬起眼睛,鎮定地回以對視:「怎麼了?」
荊榕說:「去樓上看比較好。今天帶衣服了嗎?」
索蘭·艾斯柏西托說:「讓他們送來就好了。或者和上次一樣穿……借你的穿一下就行。」
不知道為什麼,這個話題本來應該很正常,只是在這一剎那突然變得怪怪的。
索蘭·艾斯柏西托放慢動作,跟荊榕上樓。
他打量著周圍的一切。
有一些細微的變動。比如說牆上多了一副掛畫,床單的樣式換過了,床頭多了一個小花瓶。
沒有外來人的痕跡,他是唯一的外來者。
荊榕說:「好,那就穿我的衣服。」
索蘭·艾斯柏西托和之前一樣,自然地在他床邊坐下,支起自己受傷的這條腿問道:「你常常給病人借衣服?」
「當然不。」荊榕說。
索蘭微微點頭,低聲說:「嗯。」隨後不再說別的話。
「衣服需要全脫了。」
荊榕戴上消毒手套,隨後看了一眼索蘭·艾斯柏西托的機械臂,俯身過來,半跪在地上說:「你不用動,我來。」
好在室內光線昏暗。
索蘭·艾斯柏西托頭一次想起來,自己第一次和醫生見面時,竟然只披著一件襯衣走來走去。
雖然醫生完全沒有介意這一點,只是把他當做普通的病人,但如今想起來還是令人有些尷尬和……令人回想。
荊榕指尖順著他的喉結一寸一寸往下解,這個動作對醫生來說好像很熟悉很平常,索蘭微仰著頭,又能看見醫生的喉結。
不知道舔一口會怎麼樣。
又或者,他想要的其實是咬一口。咬出血來,隨後再輕輕舔舐掉血跡。
不能再想了。
再想他會當場失態。
荊榕小心地將襯衣的袖子和他的機械臂分離,隨後捧著機械臂放回原處,再去解他的腰帶。
醫生身上帶著消毒水的味道,讓人覺得有些涼,手指還沒拂過的時候,雞皮疙瘩就已經起來了。
荊榕注意到他的反應:「冷嗎?」
他拿起旁邊的毯子,很輕柔地蓋在索蘭身上,隨後,索蘭·艾斯柏西托一絲不。掛地面對了醫生的複診。
索蘭·艾斯柏西托一如既往,沒什麼表情,有也只是有些冷淡和倨傲的神情:「怎麼樣,醫生?」
他認為自己恢復得是很好的,他已經在床上躺了好幾天,大部分的地方都已經結痂了。
荊榕檢查完後,說道:「很差。」
索蘭·艾斯柏西托:「?」
荊榕說:「好幾個地方結痂被反覆抓破了,新肉長出來的時候很癢,對不對?」
索蘭·艾斯柏西托拒不承認:「可能只是碰到了,不小心碰傷了。」
荊榕伸手去扣他手腕。
索蘭·艾斯柏西托的呼吸很輕微地停頓了一下。
過了幾秒後,他才意識到那是醫生在用東方人的手段給他看診。
荊榕粗通一些中醫皮毛,他說:「你還愛喝烈酒佐餐,經常手腳發冷,血涼,睡醒後會劇烈頭疼,頭疼後又要喝烈酒鎮痛對不對?」
索蘭:「。」
這醫生在他頭頂安了監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