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榕沒說話,先是無聲地笑了起來。
索蘭·艾斯柏西托閉著眼睛也能察覺他在笑:「你在笑什麼?」
荊榕說:「你有時候話很多。很可愛。」
索蘭·艾斯柏西托默然了一瞬,沒想到要怎麼回答。
荊榕說:「我想那位作者是個無情的現實主義派,實際上醫生死於自己的多疑和不信任,他對自己的穩定和精確性的要求已經發展為神經症。這才是他罹患的絕症。」
索蘭·艾斯柏西托說:「繼續說,我喜歡聽。」
荊榕說:「他不能接受自己的不完美,於是他將最重要的那部分自己殺死了,也即是殺死了他唯一無話不談的同窗。」
索蘭·艾斯柏西托想了想,贊同了他的想法:「你說得很對。我從來沒有人聽人以這個角度分析案情……不過說遠了,如果你是那個醫生,有一天您不能再拿起手術刀了,會怎麼樣?」
「不會怎麼樣。」荊榕說,「我還是可以親吻您。」
他說完後,索蘭·艾斯柏西托睜開了眼睛,蒼綠的眼睛在微黃而搖曳的燈影里變得更加深邃,灰色的頭髮也糅雜一層淺淺的金輝。
荊榕走到床邊,俯身吻住他的嘴唇。
索蘭滿足而安逸的享受著這個親吻,沒有任何拒絕和反抗。
荊榕的唇離開他的時候,他才重新睜開眼睛,凝視醫生漆黑得幾乎沒有反光的眼睛,嗅聞著他身邊淡淡的清冽的消毒水味道。
索蘭·艾斯柏西托很專業地點評道:「你真的很會討人喜歡。」
荊榕挑了挑眉。
索蘭說:「是我目前最喜歡的一個。」
此刻的,626在荊榕耳邊冒出來,偷偷告狀:「別聽你老婆的鬼話,他之前一個都沒有。」
根據626的情報,在荊榕來之前,索蘭就已經開始搜集黑髮黑眸東方面孔帥哥的周邊了。具體表現為招人時條件會放寬。
曾有一個人以為自己被老闆看中,即將飛黃騰達,一高興去把頭髮染了,隨後就慘遭無情開除。
荊榕眼底染上笑意:「嗯,我知道。」
黑手黨首領將虛張聲勢用到極致,真的也說成假的,假的也沉靜穩定得像真的,沒人能猜透索蘭·艾斯柏西托內心所想,哪怕朝夕相對。
樓道里再次傳來腳步聲,是女傭按時來送酒了。
荊榕說:「稍等,我去接。」
隨後,他走出門去,跟女傭說了幾句後,拿著布托著一個酒瓶托盤進來了。
索蘭一看酒來了,立刻來了精神,他從床上爬起來,身體也挪到靠近桌子的那一邊,等著荊榕給他倒酒。
荊榕不倒。
索蘭:「?」
荊榕低聲說:「您不能繼續這么喝酒了。」
索蘭·艾斯柏西托眼睛盯著酒瓶,隨口說:「這不干你的事,醫生。不倒就開除你。」
荊榕挑了挑眉,沒有在意他這句瞎掰,他以一個很標準的姿勢倒了兩杯酒,深紅的酒液體浸潤在杯中,色澤光亮好看。
卡提爾那莊園的紅葡萄酒,索蘭·艾斯柏西托沒那個耐心品這麼溫和的酒液,他一般會要求後廚往裡加烈性白蘭地,兩片薄荷和一枚檸檬。
還有三塊冰。
索蘭·艾斯柏西托肆無忌憚地提出自己的要求:「加冰,三塊。」
醫生照做了。
荊榕往他杯中加好冰塊,隨後把他那杯酒遞給他。
索蘭眼底隱隱有一些勝利的喜悅,他端起酒杯猛喝一口——隨後噴了出來。
「這是什麼?」
索蘭·艾斯柏西托迅速皺起眉,漂亮得如同森林一樣的眼底充滿了震驚,「你往裡加了什麼?」
荊榕一早準備好手帕,在他嗆住的時候給他擦拭唇角。
他靠近了,聲音還是很溫柔,好像在哄一個小朋友或是不肯吃藥的病人:「我聽他們說你晚上要喝白蘭地紅酒平緩疼痛。」
「我取消了白蘭地,用紅酒煮了一些你需要的藥材,用於疏風止痛。藥材是川穹、白芷、防風等,當然,還有一味薄荷,不過這也是你本來也要加的。」
荊榕說,「它可能會不太好喝,不過這已經是最好喝的版本了。」
作為一名醫生,他竟然還允許了中藥加冰的要求。連626都要為醫生的毫無底線拍手叫好了。
索蘭·艾斯柏西托:「。」
震驚和疑惑和濃濃的不解充斥了他漂亮的面龐。
他拉了拉領口,說道:「醫生,我想我們還是需要定一些協議。」
「你說。」荊榕將濺出來的藥液擦拭乾淨,隨後換了一張手帕,用來慢慢地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