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對摺後縫入內膽,給你冬天時搭在腿上。」荊榕很隨意就說出了好幾條用途,「春天綠色的做沙發布,顏色深的當餐桌布,要是縮水起皺了,可以給小黑貓做衣服穿——如果它願意穿的話。這個花色還可以給你做領帶——當然,如果你願意戴。」
阿爾蘭·瓦倫丁面對著這個構想,一時間沒有說出話來。
這樣的生活離他無比遙遠,可以說是太過遙遠了。
阿爾蘭·瓦倫丁說:「我沒有固定的居所,已經很久了。或許會有點浪費。」
「沒關係,我很會整理東西和搬家。」荊榕說。「去哪裡都可以。小時候,你的媽媽會給你織毯子嗎?」
阿爾蘭·瓦倫丁很輕微地搖頭:「不會,她晚上的時間用來賭博。我只見過小姨織毯子,也會織毛線襪子給她的孩子們。」
荊榕說:「我在的孤兒院有手工大賽。我很會編織東西和做飯,我的老師曾經想送我去手工學校。」
阿爾蘭·瓦倫丁從未聽說過手工學校這種東西:「還有這樣的學校嗎?」
「有的,那時手工學校背後就是國家紡織部,所有的輕工業商品都由人工製作,免費發放給全國,多餘的部分作為出口產品。」
荊榕說:「那時我很搶手,先生。」
他笑吟吟地看著他:「你不知道如果可以和一個又會做飯,又會織毯子,又會整理家務的男士結婚,會是多麼輕鬆方便的一件事。對嗎,先生?我都會哦。」
第109章 輪椅大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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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結過婚嗎?」阿爾蘭·瓦倫丁問道。他的神情很平靜,透著點興趣和好奇,「我聽說前獨立國的優秀青年都是分配婚姻的。」
626:「送命題,兄弟。送命題!」
實在是不好回答。如實回答的話恐怕會引起不必要的誤會,而執行官又沒有欺騙他老婆的習慣。
荊榕說:「遇見你之前沒有想結婚的對象。」
阿爾蘭·瓦倫丁看他。
荊榕對他笑:「不論如何分配,我都有辦法過自己想要的人生,這一點你可以相信。」
「嗯。」阿爾蘭·瓦倫丁轉過臉想了想,點點頭說,「我相信。」
這一點他和他一樣。
他們沒有過多地討論男性之間怎麼結婚的事情,也沒有討論更多關於現實的細節,他們都是戰火的遺孤,婚姻這個詞代表了更多的東西。
夜深了,車上的喧鬧聲也漸漸消失,每一節車廂都設有一個飲水處,剛好在他們所在車廂的末尾,荊榕等人差不多都休息之後,很快地去打了熱水回來,兩人清洗擦身後,各自睡下。
阿爾蘭·瓦倫丁脫了外套,換上了荊榕給他帶的絲綢睡衣,躺進了一側的臥鋪。
一切都已經很妥帖了,但荊榕又從行李箱裡掏出了一疊防水布,圍著欄杆打了一個精密的活結,給他圍出一個更加私人和遮光的空間。
「過了午夜會很冷。」荊榕說,「不要太過相信舊時代的供熱。」
阿爾蘭·瓦倫丁平躺在床鋪上,看著他為他扎了透氣孔,又帶著一點歉意地對他笑了笑:「我睡得可能有些晚,先不關燈可以嗎?這個亮度合適嗎?」
其實防水布一罩上,幾乎就黑得密不透風了。
阿爾蘭·瓦倫丁想了想,問道:「你要做什麼?」
荊榕說:「生物鐘還沒有調整好,我從修蘭帶來了幾本書,我或許會熬夜看它們,或許不會。」
阿爾蘭·瓦倫丁說:「到我這邊來,阿利克西。」
他的聲音已經帶上了一點倦意,但還是以平靜淡然的口吻說出了這句話。
荊榕的聲音透出來:「來你這裡看書嗎?」
「嗯,你可以點煤油燈。」阿爾蘭·瓦倫丁說,「床鋪不算窄。」
雖然布局逼仄,但受益於前獨立國超過世界範圍水平的平均身高,這裡的床都做得比較寬大。
荊榕沒出聲,過了一會兒,外邊的燈滅了,角落裡亮起一盞小燈,照亮了被防水布圍起來的靜謐空間。
荊榕拿著一盞煤油燈,隔著帘子放在桌上,讓光正好透進來。他鑽進來,阿爾蘭·瓦倫丁就已經閉著眼,給他讓出了三分之二的位置。
荊榕說:「睡得著嗎?」
阿爾蘭·瓦倫丁沒有回答,他的呼吸已經變得均勻,表示著他正在不受干擾地進入著夢鄉。這一切也都是他想要的。
荊榕看了他一會兒,也沒有再說話,他控制著動作的幅度,靠在床頭,展開書頁。
那是一本舊的旅行遊記,正是荊榕愛看的那個類型,書本有些年代了,紙頁整潔,就是有點泛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