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閱人無數的人,第一次碰到一個完全沒見過的類型,自然是不確定的。不論如何,荊榕給人的第一印象絕不是好說話,他身上有著特殊的氣質。只有這種氣質是他們敏感的。
那是無數權力和金錢都餵不出來的從容。
因為他太不關心其他的事情,反而讓人想要多說些事情來加深交流,班主任准了假後,想到什麼似的,對他誇讚道:「時玉他的成績非常不錯,一直都是第一,而且在班上可聽話了,根本不給老師添麻煩的一個孩子,對了,他家裡可是……」
「不好意思老師,暫停一下。」荊榕無意深入這個話題,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禮貌地站起身,「我還有點趕時間,先不打擾您了,實在抱歉。」
站在門外的時玉輕輕鬆了一口氣。
荊榕的態度實在是別開生面,他像是並不是很熟悉人情往來這一套,離開得也格外生硬,有些讓人無法預料他的出招。
荊榕出來後,往樓梯間找了找,沒看見時玉,直到時玉從門後走出來。
他對他比了個OK的手勢。
時玉說:「你是不是不擅長和人說話。」
荊榕誠實說道:「是的。」
時玉又問:「那你平常怎麼生活?」
荊榕說:「正常生活。」
時玉又驚訝地看了看他,隨後露出一副相信的表情:「原來如此。」
他顯然已經開始思考長大步入社會的方法了,時玉曾經觀察過無數個身邊的成年人,想要看世界是怎樣運轉的,但得出的結論都不太盡人意。
時玉跟著他往下走。他的傷口已經敷了藥,冰涼清爽,沒有那麼痛了。
他悄聲問:「你是人。販。子嗎?」
荊榕說:「你看我像嗎?」
時玉說:「不太像。」
荊榕要是人販子,昨天應該就能下手了。而且人販子不會又請他吃飯,又帶他看醫生。
時玉不確定說:「那,你是我素未謀面的親生父親嗎?」
荊榕:「。」
荊榕:「我還是要嚴正聲明一下,我還很年輕,不太能生出你。」
時玉:「哦。」
過了一會兒,時玉說:「但是你長得很好看,電視劇里都這麼演,很年輕的時候就很風流,然後有一個在外流落的私生子。」
荊榕說:「聽上去不太好。」
時玉同意這個說法:「好像是的。那我撤回這個推論。」
荊榕說:「繼續猜一猜,小朋友。」
時玉不猜了,他說:「你不是壞人。」
沒有繼續猜的必要了。他覺得知道這一點已經足夠了。
「嗯。」荊榕說,他隨口說道,「你是我家的孩子。」
時玉:「!!!」
這句話顯然對小朋友造成了很大的衝擊。
荊榕想了想。
他這話的確是真的。以大世界的眼光來看,父母和孩子都是獨立的靈魂,親緣關係不過是每個世界的過客而已(親屬靈魂牽絆很深的除外),最後一個靈魂要去往哪裡,完全取決於靈魂最後的選擇。
一草一木都會有自己最終的選擇,一個靈魂最後的家在哪裡,並不取決於他們現在的生活。
時玉顯然對這個說法很好奇,他又抬起頭瞄了瞄荊榕。
荊榕的語氣很鄭重:「你首先得相信咱倆前世認識才行,小朋友。」
時玉顯然再次在這個話題前變得有點警惕和內斂,他想了想,片刻後說:「其實,我並沒有不信,因為我有時候能看到鬼。」
荊榕挑起眉。
626:「臥槽!兄弟!」
看見他人滯留的靈魂,對他們來說並不是很罕見的事,只是一般來說,不是靈異部的人,不會加裝見鬼模塊。
但這個世界本身就在崩塌的過程中,出現什麼都不奇怪,這甚至可能成為天災之後的個體異變方向。
荊榕看了他一眼,語氣很平常:「害怕嗎?」
時玉搖搖頭。
荊榕低聲讚嘆了一下:「好酷的小朋友。」
時玉臉紅了一下,但默不作聲,他還在回想荊榕剛剛的那句話。
「你是我家的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