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腦子裡浮現出毛骨悚然、令人作嘔的那一幕。
而現在,同樣的惡臭出現在這裡,莫非,承文將軍是想……
一個可怕而又讓蘇珏震驚的想法砸在他腦子裡。
還沒等他深想,就聽見承文將軍瓮聲瓮氣的聲音:「公子,請品嘗。」
那可憐的侍從閉住呼吸,忍著噁心將黑布掀開,伸長手臂將托盤遞到楚天佑面前。
蘇珏儘管心中已有了猜想,還是閉息匆匆瞥了一眼。
果然,托盤裡是幾隻死老鼠。
「條件簡陋,還望公子莫怪,承文還有事要忙,公子自便。」
承文將軍一直保持著得體的笑容,他倒不是真的想讓這個玉華公子吃老鼠,他只想隔應一下他。
蘇珏也不氣惱,反而更加有禮。
「多謝承文將軍的好意,蘇某隻有一句來回謝您,登高易跌重。」
望著承文將軍離開的背影,蘇珏施施然地坐回爛稻草中。
然而,就是如此稀鬆平常的話,承文將軍離開的腳步略有停頓,但又很快恢復如常。
……
暗夜之中最易滋生罪惡和陰謀。
西楚與元夏交界之處,一隊人馬打著火把正悄然前進。
他們行了一刻鐘左右,最後進了元夏的王宮。
風聲搖曳,誰也不知這風下一次會吹往何處。
……
「多謝承文將軍的好意,蘇某隻有一句來回謝您,登高易跌重。」
玉華公子蘇珏那一雙桃花眼透著誘惑的眼神,就如魔鬼誘人跳入陷阱一般。
若不是他轉身離開,或許他。
出得府衙的大門,被冷風一吹,承文將軍渾身一哆嗦,想起方才一番對話。
只一句話就能讓他心神不定,玉華公子果然深不可測。
承文將軍面上平靜,心中糾結地回到住所。
遣走宮人,他獨自坐在空蕩蕩的廳中。
這一路他一直在回味與蘇珏的一番密談。
他那一句登高易跌重是想告訴他什麼?或許說他知道些什麼?
陛下當年的話還言猶在耳,蘇珏今日所說又與陛下所說別無二致。
陰謀!這裡面一定有陰謀!
他不能走到那樣的結局。
承文將軍暗暗攥緊了拳頭,他不由得想起二十多年前那場風雨飄搖。
也是因為建安帝的疑心,竟在數月間讓威名赫赫的河洛公主府、王氏府宅整個消失。
他的父親當時師承方崇明老前輩,官拜九卿。
方老金殿請辭,成全的是文人風骨,可自己的至親之人因為這場風波一個個莫名的冤屈枉死,父親的好友同僚皆是明哲保身,冷眼旁觀。
最後父親一世清白留下身後罵名,
只剩下他們母子在這人世間迷茫地活著。
他恨的是世間不正不公,也恨人心不古,王權叵測。
可他那時太小,所謂報仇不過蚍蜉撼樹。
後來他被方老接到身邊悉心教導,學的卻是卦象占卜。
他醞釀多年,事關復仇,事關自身榮華的命運。
直到青蓮先生帶著蘇珏去梁州扳倒梁州王,他等的時機終於到了。
於是他半被動半主動地被捲入其中。
或是是天意相助,他一躍成為西楚的第一寵臣。
這些年,他明面上為陛下消災解難,實際上卻是在攪混水。
沒有一個百姓會擁護一位沉迷神明的君王。
況且,他的這位陛下近些年行事乖張,再加上天災不斷,百姓早就起了怨言。
他不介意將火拱的再旺一些。
而對於青蓮先生的身份,他是很清楚的。
若真將蘇珏扣在牢里。怕是會勾出另一場好戲。
想到這,承文將軍不由站起身來,在廳中踱了兩步。
到底是將蘇珏送給陛下還是把他放出來,承文將軍暫時還沒有想好。
十二樓的勢力不可小覷,他不能貿然行事。
就在此時,門外突然響起侍從略帶低沉的聲音。
「將軍,韓大人遞了拜貼,想拜見將軍,還說他的一位朋友在將軍這。」
「韓聞瑾,韓大人?」
承文將軍先是一愣,隨後瞭然。
這是想來要人的。
「就說本將軍已經睡下了,請韓大人明日再來。」
承文將軍並不想如其所願,陛下對韓家已心生不滿,他若賣了這個人情,怕是得不償失。
「將軍,小的也是這麼說的,可韓大人除了一封拜貼,還有雍州王的手信。」
回話的侍從戰戰兢兢地等在窗外,話里話外的幾位人物沒一個是他能得罪起的。
「雍州王,他怎麼也和蘇珏扯上了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