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張機,回紋知是阿誰詩?織成一片淒涼意。行行讀遍,厭厭無語,不忍更尋思。
九張機,雙花雙葉又雙枝。薄情自古多離別。從頭到底,將心縈系,穿過一條絲。
如此待到山花爛漫時,二人相見。
……
到了端午這一日,蘇珏再次拜見了李元勝和王妃武思言。
驛館裡坐在屋子中一起過節的人並不多,即便加上蘇珏和小蘇元,也不過十幾人罷了。
意料之中,蘇珏和王妃武思言也相談甚歡。
而赫赫威名的李元勝今天只管像個慈和的長輩,趁著酒意和在座的年輕人講講自個兒年輕時候經歷的趣事兒。
許多故事蘇珏是第一遍聽,聽的興趣盎然,李書珩與李明月即便大多都知道,也十分願意聽這太久沒有見過的父親再用熟悉的語氣講上一遍。
氣氛融洽和美,是難得的好日子。
又因為這一頓是家宴,粽子由深藏不漏的王妃親手所做,一端上來就鮮香撲鼻。
李元勝連一向威嚴的眉眼都柔和下來,等著愛妻分粽子。
「蘇先生喜歡什麼吃口味的?」王妃武思言笑顏對眼前俊俏的後生問道。
蘇珏如實回道,「蜜棗紅泥的,小蘇元也喜歡。」
小蘇元穿了一身藍色勁裝,頭上是蘇珏新給他綁的髮帶,他揚起明媚的笑容,看得人心情泛濫。
於是乎,武思言特意多分了他幾個。
熱騰騰的粽子,伴著粽葉的清香,幾人分別用手指拉著線,一點點剝開,露出內里軟軟糯糯的白嫩香滑,當真令人食指大動。
小蘇元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滿嘴的香甜,一點也不膩人。
蘇珏則文雅許多,慢條斯理用玉箸一點一點吃著。
行雲流水間仿若手中的不是什麼粽子,而是水墨丹青。
李元勝不經意瞧了一眼,蘇珏低著頭,幾個動作之間是那般熟悉。
似乎與記憶里的某位故人那般相像。
是誰呢?
第100章 原是故人
夜, 漸染深沉。
李元勝閉目許久也並無睡意,在一片安靜中,他能感覺到, 身邊的妻子也並未睡著。
又過了一會兒,李元勝出口問道:「思言,你可有什麼心事, 不如說與為夫聽聽。」
一聲輕嘆傳來, 王妃武思言道:「你也遲遲沒有入睡, 又是為了什麼呢?」
李元勝不知想到了什麼, 於黑暗中動了動嘴角,這本是個悄無聲息的舉動,武思言卻仿佛看的一清二楚, 她翻了個身, 似有笑意道:「你別自己偷著想,我猜你在琢磨那位蘇先生。」
「世間俊才,為夫也見過許多。蘇珏此人,才華人間少有, 雖然看著有些深不見底,但這段時間相處下來, 我能感覺到他對我們, 對這朝局百姓的憂慮之心。如此人才, 著實難得, 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世人掩飾己身, 往往掩飾缺點, 耽於名利。這個蘇珏, 明明有一顆思國為民的赤子之心, 卻蒙著一層讓人看不懂的悲涼, 有時看著又不像個活人。」
武思言笑了笑道:「許是有什麼難言之隱。我看這孩子從來都是謙和之人,偶爾還有一絲活潑。許是身世浮沉才會如此。」
李元勝無奈道:「你說的沒錯,但今日我又多瞧了他幾眼,總覺得他像一位故人,想了半天,我也沒想起在哪裡見過。」
「故人?」武思言訝然。
「這位蘇先生年紀不大,怎麼會是故人?你縱橫沙場朝堂時他才能多大?」
「正因為如此,我才不解。」
李元勝想到今日蘇珏的一舉一動,還有他舉世無雙的模樣,一時心中湧出千百種想法,他也就沒有注意到武思言後面的話,直到被輕輕推了推才再次回神。
武思言已然輕聲問起他西南水患和民間流言如沸的事來。
她雖為女子,卻也心胸開闊,一時言語間多了幾分擔憂。
「當務之急是調配物資安撫流民,這其中的盤根錯節也不可忽視,至於那些流言……」
李元勝重重嘆了口氣,「連源頭都查不到,談何平息,陛下這些年的做派早就惹得百姓怨懟,流言傳遍九州是早晚的事。」
「這件事會不會到我們頭上?」武思言心生擔憂。
「陛下已經下旨九侯參宴,不單是我們,所有人都岌岌可危。」
「末帝燕文純真的還活著嗎?」
聽到武思言如此說,李元勝在黑暗中的眼眸了亮一瞬,心裡更是百轉千回。
是啊,他舊日的陛下還活著嗎?
那場大火背後到底發生了什麼?
「為夫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