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還是假意,到時自會有分曉。」
楚雲軒意味不明的笑著,眼前雲層紛亂,是真是假誰又能說的清呢。
……
到了韓聞瑾此時的所在,蘇珏一推開門便聞見酒氣撲鼻,只見韓聞瑾身披素縞,形容憔悴。
「韓大人……你……」
蘇珏看著韓聞瑾身旁灑落著許多酒瓶,史冊也紛亂一地,他臉色煞白一片,唇上半分血色也無。
屋裡的寂靜讓人難耐,蘇珏心下泛苦。
聽到動靜,韓聞瑾緩緩轉過頭,看向來人,見是蘇珏,他才開口,「玉華,唱首曲子吧,要外面別人沒聽過的……」
蘇珏想不到韓聞瑾的要求如此簡單,他微微頷首,放下月白色紗帳,素手撥動琴弦發出泠泠的聲響。
葛生蒙楚,蘞蔓於野。
予美亡此。誰與?獨處!
葛生蒙棘,蘞蔓於域。
予美亡此。誰與?獨息!
角枕粲兮,錦衾爛兮。
予美亡此。誰與?獨旦!
夏之日,冬之夜。
百歲之後,歸於其居!
冬之夜,夏之日。
百歲之後,歸於其室!
蘇珏的聲音輕柔如煙,裊裊婷婷的飄在房間裡,合著如清泉般的琴聲,紗幔翩飛處恍若仙境。
一曲終了,他沒有再唱只是撥動著琴弦。
只聽韓聞瑾低笑了兩聲,「好一句百歲之後,歸於其室……百歲之後……百歲之後……」
韓聞瑾的聲音漸次低下去,最後低到蘇珏都聽不清了,但他又分明說了些什麼。
蘇珏隔著紗幔看過去,韓聞瑾素白的背影一動不動,像一座永恆的頑石,無邊的寂寥。
「韓大人……」蘇珏停了音樂忍不住開口。
「韓大人,史書在心,在骨,不在筆墨之間……」
這是從前韓聞瑾親口告訴蘇珏的,如今,蘇珏又將這句話說回給韓聞瑾。
韓聞瑾如夢初醒,抱著酒瓶咳嗽起來,突然他頓了一下,從懷裡掏出一紙書信。
動作是那麼虔誠。
蘇珏掀開紗幔就見韓聞瑾已經站了起來,聲音亦沉穩了幾分,「玉華,韓家,沒有了……」
韓大人,你若是想哭便哭出來,若是想醉我陪你醉。
你若是想回頭,蘇某願為韓大人安排……
可這些話哽在蘇珏的喉嚨里,卻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他眼尖,只見韓聞瑾將書信抖落,裡面還夾著一張血書的錦帛。
這是他與韓聞淵從藏書閣一隅尋到的唯一東西。
韓氏族長親自所書。
「亦余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尤未悔。」
無論是是當年的另擇明主,還是後來韓聞淵執意離家從軍,都是韓家傳承。
封閣拜相也好,金戈鐵馬也好,每一個韓氏子弟都是牽掛,亦是榮耀。
記得那時族長怒極大斥韓聞淵不孝,失了韓家風骨。
彼時心高氣傲的韓聞淵只抬著下巴丟下一句話:縱九死其尤未悔。
如今,韓家覆滅前,韓氏族長終是將萬般寄託仍付與這句話。
他們雖是文人,卻也不容折辱。
「玉華,世人是不是覺得我們韓家傻,放著榮華富貴不享,反而與王爺造反,落得個全族覆滅的下場,多可笑啊……」
韓聞瑾似是有些醉意,可看他眼眸卻是格外清醒,「陛下殺了我父親,身為人子,我怎能不恨!」
蘇珏靜靜的聽著,只覺心酸。
是啊,怎能不恨。
自古殺人償命,可偏偏殺人者是至高無上的君父,韓聞瑾所求的公道這輩子都不可能實現,與宗政初策同流是他唯一的一搏。
無論是勝還是敗,韓聞瑾皆可無愧於心。
「玉華,我不是不知道戰爭意味著什麼,這些天我看著百姓們那般痛苦,我也於心不忍,也知此行錯的不可救藥,可我就想要一個公道……」
蘇珏伸出手,這一刻只想將韓聞瑾抱在懷裡,哪怕不能撫平他心中一分一毫的傷痛,也想告訴他,他不會拋棄他。=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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