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問及如何得此書,方老不禁感嘆如今的後輩真是人才輩出。
「老夫這一生佩服的人不多,韓氏父子算是其中的翹楚,當年在考校殿下時頗為驚喜殿下基礎厚實而有章法,如今看來,這位韓大人更是青出於藍,實是當世大才,甚於老夫遠矣。公子能得他與之交好,百利而無一害啊。」
如今書籍還在主人的書架上,主人卻生死難料。
他想力挽狂瀾,可終究無法做到。
是他無能。
蘇珏斂好情緒,又將這些書籍仔細的收好帶走。
或許這是韓聞瑾唯一能留給他的了。
蘇珏又站在夜風中看了這座宅院良久。
最後帶著惆悵眷戀與小蘇元離開。
出了韓府,蘇珏還是帶著小蘇元在街上漫無目的的閒逛。
快到宵禁之時,街上行人漸少。
蘇珏沒想到會遇見李書珩,此時他正帶著李明月等人為百姓奔波忙碌。
戰後重建,楚雲軒只是下了旨意,朝廷官員大多也是走個過場,這其間不知有多少銀錢下落不明,倒是李家父子親力親為,一心為百姓著想。
施粥添衣,撥款建房,安置流民,李書珩做的有條不紊。
更聲已響了三回,李書珩還在忙碌著。
他一身普通布衣短服與士兵工人忙活在一起,絲毫沒有上位者的架子。
但這並不能掩蓋住他的光芒。
猛然相見,二人都愣了一瞬。
可下一瞬,蘇珏恬然一笑,竟軟了身子往下倒。
李書珩趕緊上前緊緊抱擁著失去了意識的蘇珏,並吩咐陸明去取披風,隨後他總披風裹住李蘇珏有些發燙的身子。
如此一來,旁人是看不清蘇珏的面容的,這也能省去許多的麻煩。
「蘇先生!」
李書珩輕輕叫了幾聲,蘇珏沒有反應,小蘇元急得不行,眼巴巴的望著李書珩。
李書珩垂頭看時,懷中之人真的沒了清醒的意識。
左思右想,李書珩用披風裹住蘇珏,然後打橫將他抱起送到不遠處的馬車上。
「陸明,你先帶蘇先生回去。」
李書珩對著陸明一番交代,人卻還留在此處。
事情繁雜,他不能輕易離開。
……
翌日一早,金元鼎身著祭祀大典之盛裝,頭戴冕冠,各兵將守衛在側,一行車馬浩浩蕩蕩,前往虎牢山。
而楚越還被綁在木桿上,一夜未進水米,再加上傷勢復發和暴曬,她已經開始虛脫。
孤零零的一人,好不可憐。
聽到聲響,楚越勉力的睜著眼睛去看胡人的車隊緩緩離開。
金色陽光灑在山石上,反射的亮光刺激得楚越眸子微眯了一下,她勾了勾唇角,眼神里掠過一絲一閃而過的亮色。
「終於……」
楚越心裡如是想,然後她沒了意識。
……
巍峨的行宮,一派莊嚴謹重,正是早朝時辰,文武百官從正門而來,一步步向金鑾大殿走去。
朝中大臣們走在石橋上,楊蘭芝一襲紫色衣裝慢慢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之中,群臣都不忘記多注視他一眼。
有他在,朝堂之上總有清明。
早朝時間將至,百官穿過清風,走進了金鑾大殿。
楚雲軒高坐明堂,濃眉下一雙長目蘊滿深幽。
大殿之內,群臣都已到齊,楚雲軒看著殿下的群臣問,「眾愛卿可有事要奏?」
楚雲軒的話威嚴有聲,響在大殿中。
殿內一片安靜,群臣之間有的互相看了一眼,低頭竊竊私語了幾句。有的依舊不動聲色。
片刻過後,楊蘭芝突然站出,「啟奏陛下,臣有事要奏。」
「楊愛卿,何事?」
「西楚北部,突遭受冰雹災害,淒風苦雨不斷,已造成百姓生活困難,引發了許多疾病,此次冰雹災害嚴重,亟待解決。」
「嗯,那不知楊愛卿可有解決之法?」
龍椅之上的楚雲軒一手虛扶案上,面前九旒垂珠微微搖晃,掩去他眸中深色,唇角微勾,欲言卻未言。
群臣似乎也都將目光投向了楊蘭芝。
楊蘭芝沒有去瞧那些目光,只是平和地看向楚雲軒,眸光如許深靜。
他朝楚雲軒微微躬身,一線清冷的聲音不快不慢說道,「因時而變,因地制宜,體察民情,深入北部。」
「嗯,那寡人要派一人前去災區,眾愛卿可有誰願意前去?」
楚雲軒朝殿下群臣問道。
殿下眾人又是一陣安靜,楚雲軒目光越發幽深。
儘是些尸位素餐的無用之人。
「北部多災,且是軍事要塞,楊愛卿,旁人不去,你便去吧。」
楚雲軒的聲音威嚴且帶著一絲冷硬,讓人無端的感到寒冷和壓迫。
「微臣定不負使命。」楊蘭芝俯身跪下領旨。